我吃得很快,一大盤麥餅,我不過兩三分鐘時間,就全部送進了肚子裡。吃完後,我意得志滿的斜臥於席上,閉上雙目,回味無窮的道:“妙!實在是妙!不意這麥餅竟然如此美味。孤定要常常享用。阿父啊,孤看也不用送陳敬瑄入神策軍了。他既然有如此手段,就跟在孤身邊,專心跟孤做麥餅,豈不更好?”
我做作半天,為的就是說這一句話。
只需裝成一個饕餮(神話中好吃的神獸,也用作為嗜美味者的代稱)模樣,以做麥餅為由,將陳敬瑄羈絆住,無論如何不放他離開。我倒要看看,到時候田令孜和他憑什麼去弄到這個西川節度使!就算弄到手了,只要我死活不放人,我看他怎麼到任!
田令孜二人大驚!
田令孜忙上前道:“殿下!敬瑄他一心為國出力,效命軍中,這調弄膳食,非他所願啊!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他口不擇言,也忘了叫我五哥兒了,直接用殿下相稱。
現在叫我殿下了?早幹嘛去了?還叫我五哥兒,五哥兒可是你叫得的?
我心中冷笑,嘴上卻道:“什麼為國出力,效命軍中,孤一概管不著!孤只知道,今後若不能吃到這麥餅,孤便將寢食難安。孤只要他為孤做麥餅!”
田令孜心中叫苦。這小普王什麼都不懂,跟他說什麼為國出力,豈不等於是對牛彈琴?眼珠一轉,又道:“五哥兒勿慌。敬瑄他效命於神策軍中,就在這長安之內,又非出徵打仗。五哥兒什麼時候想出麥餅了,只需一紙見招,敬瑄自然前來為五哥兒做麥餅吃。這並未有何相妨之處啊。”
我不喜道:“那怎麼相同?將陳敬瑄帶在孤身邊,孤什麼時候想吃麥餅,都可以讓他做,又必須要什麼一紙見招那麼麻煩?”
“可是……”
田令孜還待再言,我已經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孤意已決,就這麼辦吧!阿父你無須多言。”又對陳敬瑄道:“你不過想討個出身,孤給你就是。你就在王府尚膳監(沒查到當時王府廚房的正式名字,只好用這個了)當值,專門給孤做麥餅。品秩為倉曹參軍事從事(倉曹參軍事掌祿稟、廚膳、出內、市易、畋漁、芻藁),位在從七品上,這下你滿意了吧?”接著又轉向田令孜:“阿父,孤沒有虧待他吧?阿父放心,陳從事在孤這裡,定會比在神策軍中更加滿意。”
田令孜只好苦笑。
他知道我既然主意已決,眼下無論如何也難改變。他苦心積慮,要讓陳敬瑄透過神策軍爬上高位,日後為自己臂助的打算,卻也只得放棄。只能待日後有機會再遊說普王,讓我改變主意了。
陳敬瑄倒很歡喜。他出身低微,自小窮怕了,也沒什麼大志,平生只願有一豐衣足食的所在,供他安享足矣,並不像田令孜那樣野心勃勃,想要爬上高位。
此時我雖然還是讓他做麥餅,但是在王府中為王爺做麥餅,跟在鄉間為草民做麥餅,那可大不一樣。至少自己現在還是一個倉曹參軍事從事。他雖不知這官究竟有多大,又司掌何執事,但那從七品三個字,卻是有些瞭解的。要知道,他家鄉的縣令,也才從七品呢(小、中縣從七品,上縣從六品,京兆、河南、太原諸縣為正六品),自己這官,也算跟縣太老爺平起平坐了。
想起自己所見那縣太爺的威風場面,他就心癢難搔,喜不自禁,當下就趕緊跪下拜謝,千恩萬謝的跟田令孜出去安派去了。
只留下我在房內心中竊喜……
◎◎◎
初,帝於潛邸時,與俠女聶氏、婢翠桐共謀大業,定升龍之策。以嬉遊之名收諸童,以備來日大用也。帝名之曰:赤衛。赤衛軍遂成。
——《唐書*世祖襄帝本紀》
(注:潛邸,皇帝登基前的居所。世祖,廟號,一般指將祖先基業發揚光大或別開天地的君主。襄帝,諡號,有勞定國曰襄,闢地有德曰襄。)
數日後,我在王府正大光明的接見了聶隱娘,並讓她成為專門伺候我的幾個婢女之一。雖然不是如翠桐般的貼身侍婢,但也是和我相當接近了。
王府中的婢女下人,一部分是從宮裡面帶出來的宮女太監,另外一部分,也有從民間招來的人。王府大小事務雖然都由田令孜掌管,但是具體到我的侍女這一部分,卻是由翠桐負責的。故只要有她的幫助,要讓王府引進一個新的侍女並非難事。
當然,要想進入王府,自然得有個清白的身家才行。不過聶隱娘自有辦法。
她本身出身官宦人家,其父雖然已經去世,留下的親朋故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