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的思考著,李儼在旁邊患得患失的等待著,周圍的宦官、宮女早就知道皇帝與宰相在這裡商量國家大事,當然沒有人敢過來打擾他們。
於是周圍一片寂靜。
過了好半天,鄭畋才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堅毅之色,看來已經有了決定。
“此事事關重大,臣思慮難全,一時失神,還請陛下贖罪。”
李儼露出笑容來,卻怎麼看怎麼勉強:“鄭公,你考慮好了嗎?”
鄭畋如釋重負的一笑:“臣已經考慮好了。”
李儼心中一緊。
結果就要揭曉了。
會是什麼呢?
如自己所願或者不如自己所願?
這時候鄭畋卻沒有直接說出自己地選擇。而是問道:“臣觀陛下如此緊張,是不是如果臣的選擇不合陛下之意。臣今天就走不出這行宮了?”
李儼尷尬一笑,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最後嘆道:“朕也不虛言隱瞞了。這個決定真的很難下。但卻不得不下啊!”
話中沒有直說,但其意思,兩人都已經心知肚明瞭。
鄭畋真誠的一笑:“在說出答案之前,臣有話要說。”
“請講。”
“臣朕的很感激陛下對臣的信任。”鄭畋首次與李儼對視:“雖然陛下作出了這樣的決定,以前陛下跟臣也有誤會。但是臣還是要說。在這個世界上,能夠遇到陛下這樣地皇帝,實在是作臣子的莫大榮幸。”
鄭畋地眼圈紅了。
在這個時代,下位者是不能平視上位者的。三國時候,曹魏的官員一次曾經拜見曹丕的夫人甄夫人,眾人皆拜伏,唯有劉幀平視。於是曹操以大不敬之罪將其治罪。人稱平時獲罪。
鄭畋乃是飽學之士,精通詩文。對儒學的研究極深,這種禮制自然深深明白,平時也從來沒有冒犯過。
不料今天,他終於作出了這樣冒犯禮制的舉動。
李儼的眼圈也紅了。
他地心也亂了。
他當然不會因為鄭畋平視自己而生氣。只是以為鄭畋這於平時不同的舉動,是否意味著鄭畋已經決定反對自己的做法了?
他聆聽判決一樣,靜靜的聆聽鄭畋的回答。
“陛下。您準備用怎麼樣的方法來改造世家?如果這種方法有問題,那就恕臣無法幫助陛下了。”
鄭畋的話如同石破天驚,差點讓李儼跳起來!
沒想到鄭畋的回答竟然是這樣地。
李儼知道,這樣的回答一出,那就意味著,只要自己的做法不會帶來問題,鄭畋就會義無反顧的投入對世家的改革中。
這老頭,搞什麼嘛?明明答應了,偏偏還玩什麼煽情?
李儼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紅紅地眼圈卻那樣的明顯。甚至幾乎有淚水流下來。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除了為了掩飾自己而作的種種舉動。除了因為張師的離去而痛哭,他幾乎從來沒有因為真情流露而流過淚。
然而這一次。情緒的激盪,卻讓他幾乎忍不住流下淚來。
自從他來到這個時代,登上皇位之後,鄭畋對他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的為他處理政務。等他來到鳳翔後又幫他穩定局勢,擒拿那些見風使舵的官員,無不關懷備至。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這個孤身一人回到古代、遠離父母親人的異類,實際上已經把這樣的關懷著他、卻沒有一絲私心的鄭畋,當成了自己遠在一千多年後地父親。
只有自己地父親,才這樣不計較一切的為自己著想。這一切,怎麼能不讓李儼感動呢?
他到底還是一個來自後世那平等思想充斥地靈魂啊。
經過這麼一番事情,李儼心中對鄭畋少了許多提防,多了許多親近。說起話來也輕鬆多了。
“鄭公,朕的方法,就是……”
李儼娓娓道來,將自己構思的嫡子繼承法、庶出及冠分家,發展工商、引誘世家投資、同時吸取流民入工廠防止不安定因素蔓延,建立新勳爵制度、建立新的貴族、削弱世家影響力等等方法一一向鄭畋闡述清楚。
鄭畋聽得如痴如醉,時時拍案叫絕。
他深深的知道。如果真地讓李儼的這些方法實施,世家的衰落已經可以預期,當然,世家的生命力經過這麼一來,卻也自然而然的延長了。
如此,自然皆大歡喜。
這樣的計策,讓鄭畋混忘自己已經不是血氣方剛的衝動之年。恨不得馬上加以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