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問道:“那驛館想要買貴宅又是怎麼回事?”
杜老七道:“想必公子知道明日要舉辦開關儀式一事。”
李潛點點頭,道:“自然知道。李某正是為此事而來。”
杜老七道:“以前舉辦開關儀式不過是本城的官紳、商戶搞個簡單的儀式。這兩年胡太守為了要面子,邀請上官及外地商戶前來參加儀式,規模愈發擴大,原來的驛館和sī人客舍漸漸不夠用。”
李潛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然李某也不會厚著臉皮來貴宅投宿。這麼說驛館想買貴宅是想擴大規模好安置前來參加儀式的官員嘍?”
杜老七道:“不錯。”
“不知驛館出的價錢如何?”
杜老七頓了片刻道:“平心而論驛館出的價錢比市面上只高不低。不過老朽恪守祖訓,無論驛館出多少價錢老朽都不會賣。若是bī急了,老朽就放把火把自燒死在這屋裡。”
杜老七說到這頓時怒氣滿懷神情堅決。李潛見狀知道杜老七絕不是在說著玩。若是真因為買這宅院bī出了人命,驛丞也無法在肅州立足了,傳揚出去他的前途也徹底完了。
李潛思忖了片刻,道:“老丈,依您看驛館有沒有擴大的必要?這開關儀式有沒有必要搞這麼大?”
杜老七冷笑一聲道:“雖然這兩年來往肅州的商旅不少,不過驛館卻並非時時都能注滿。除了這兩日,驛館能住七成滿就不錯了。至於這個開關儀式,不過就是個過場,更沒必要搞這麼大。”
李潛道:“那為何胡太守還一味想把開關儀式搞的更大?莫非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不成?”
杜老七道:“這事說穿了其實也簡單。這兩年雖然因為過往肅州的商旅增多,朝廷徵收的賦稅增加了不少。不過相比那些富庶地區肅州依然是苦寒之地,到這裡為官的多是仕途不得意之輩。平素他們的日子過的頗為清苦,只有舉辦開關儀式他們才可以向商戶徵捐。”
李潛一怔,道:“老丈是說,他們是借舉辦開關儀式之名乘機斂財?”
杜老七微微一笑道:“這是公子說的,老朽可沒這麼說。”
李潛看到杜老七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杜老七可能因有什麼顧慮沒敢直言,所以才賣了個關子。
杜老七又道:“舉辦開關儀式不僅能賺錢,另外還可以邀請上官前來,找到巴結上官的機會,換做我是太守也當然願意一直辦下去,辦的越大越好,最好能將皇帝陛下也邀來參加。”
李潛聽了心中暗歎。前世他聽說過各地爭相舉辦節會,所為的無非就是體現政績、巴結上官和趁機斂財。他當時還對這種勞民傷財的行徑憤憤不平,大罵那些官僚。今世,他一直以為民風淳樸,官員們沒有那麼多huāhuā腸子。然而聽了杜老七的敘述,卻令他對今世這些官僚刮目相看。原來古人對於搞形象政績、巴結上官以及斂財手段上一點也不輸於後人。官場“智慧”果然是一脈相傳!
李潛嘆了一陣,與杜老七又閒聊了片刻便起身告辭。回到東屋,莊小虎已鋪好了chuáng。見李潛來到,莊小虎上前幫脫了靴子,端來一盆熱水給他泡腳。李潛用熱水泡著腳,思忖了片刻,對老許道:“許叔,明日你拿我的名刺去找驛丞,讓他死了擴大驛館的心。”
老許想了想,道:“阿郎,這不妥吧?若是他追問你是如何知道的該怎麼說?”
李潛語氣的不悅地道:“錢莊本身就有監察體系,他若問,你就問問他有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老許點頭應下。
李潛又道:“讓許德昭明日來見我。”
老許愣了片刻,道:“阿郎莫非想幫杜老丈?”
李潛點點頭,道:“沒錯。”
老許道:“這樣做會不會打草驚蛇?”
李潛輕輕搖頭道:“有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我並不喜歡。我喜歡的那句話是小人物報仇從早到晚。杜老七隻是個手無縛jī之力的老人,害死他兒子的錢三郎卻財大氣粗,結交了各級官吏,背後還有馬賊撐腰。若是換了別人只怕連想報仇都不敢想。不過杜老七並沒有放棄,這些年來他接近錢三郎,為錢三郎效力,無時無刻不在收集錢三郎的罪證。若非有他,我如何能知道這些?我很欣賞杜老七,若不是老頭年歲大了些我真想招攬他。所以,我要幫他,就這麼簡單。”
老許聽了點點頭。
李潛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自語道:“雖說小人物報仇從早到晚,不過那也得看實力。如果沒有臨門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