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之時沒有半點惻隱憐憫之情?”
“回稟皇上,草民雖有悔過之心,但那只是因為這罪行讓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可若是事情從頭來過,草民依然會砍下那一刀。皇上,揚州鹽戶的日子太苦了,已經快要活不下去。草民手上只是沾染了陳亮的鮮血,可那陳亮,他的手上沾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血?他在揚州橫行霸道二十年,逼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草民不殺他,我們這些鹽戶遲早會被他逼死,反正我們死了,自然還有新的鹽戶來為他做牛做馬,直到被壓榨而死……”
“是啊皇上,那陳亮委實罪有應得,我們不殺他,真的活不下去啊……”
“皇上,我們是鹽戶,可我們這些人,一年到頭,連一斤鹽都吃不起啊……”
領頭鹽戶開始揭露陳亮的罪行之後,立刻群情洶湧,跪在堂下的鹽戶們個個都是年輕力壯的中年漢子和青年人,此時想起自己過去所受的苦難,想起那些在他們面前活活累死的朋友鄰居,盡皆痛哭失聲。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投案自首
譚鋒冷冷看了秦知府一眼,就見這胖知府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忽地大聲道:“你們……你們這些刁民,休要散播謠言,須知欺君之罪,罪當凌遲,你們給我想清楚,不要以為在這裡哭一哭,皇上便會法外開恩……”
“凌遲又如何?反正早晚都是個死。”
帶頭的鹽戶怒目看向秦知府,猛地將身上褂子敞開,大叫道:“你看看,看看我這身上還有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這都是陳亮那些狗腿子用鞭子打出來的,我們不到五更就要到鹽場,一干就是一天,早晚不過一碗稀粥,只有中午才有兩個窩頭果腹,中間連喘口氣的空兒都不給,但凡手腳慢一點,就是一頓鞭子。日日夜夜,歲歲年年,新傷舊傷疊在一起,這就是我如今的皮肉,知府老爺嘗過鞭子的滋味兒嗎?尤其是帶著鹽水的鞭子,是什麼滋味兒你知道嗎?”
“鹽水?”譚鋒的眼睛猛然一眯,身旁於得祿立刻湊過去沉聲道:“皇上,就是監牢裡,這蘸了鹽水的鞭子,那也算大刑了。”
譚鋒面色更冷,看向秦知府沉聲道:“朕問你,鹽戶們被如此對待,你知不知情?”
“回皇上,臣不知情啊。”
秦知府又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話音未落,就聽帶頭鹽戶大叫道:“你胡說。這些年來,哪一年沒有被陳亮逼得走投無路的可憐人來府衙告狀,結果又如何?知府大人可曾問過一句半句?最開始還肯裝裝樣子,到這兩年,連裝樣子都沒有了,倒是那告狀的人,下場悽慘的,家破人亡;下場好一些的,或橫死或殘疾。這都是誰幹的?知府大人心裡真的不清楚?”
“你……你們……休得胡言亂語,隨便攀誣。”秦知府也急了,臉上汗水滴落在地上,他轉向譚鋒,高聲叫道:“皇上,別聽這些刁民的,他們為了給自己脫罪,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秦知府的意思是,這些傷也是他們自己幹得?目的就是為了誣陷陳亮?”
譚鋒冷哼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抵賴狡辯,這秦知府不但是壞,更是愚蠢透頂。
鹽戶們見譚鋒訓斥秦知府,立刻精神大振,心中暗道程啟果然料事如神,一邊猛地磕下頭去,悲呼道:“求皇上為我們這些可憐的鹽戶做主啊!”
“你們的苦處,朕會調查清楚,那些大鹽商是如何行事?朕也會調查清楚。現在朕只問你們,殺陳亮,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
譚鋒的聲音淡然沉著,透著一股為帝王者高高在上的冷漠,頓時就讓鹽戶們心中一跳,接著那為首鹽戶急忙大叫道:“皇上,沒有誰指使,是我們自己……”
“你可想清楚了。欺君之罪的後果,剛才秦知府已經同你們說過。”譚鋒目光灼灼,沉聲道:“挾無邊怒火恨意闖進陳府,卻是進退有度,手上不沾無辜之血;糧草付之一炬,金銀財寶卻分文未動。如此縝密安排,朕不相信是出自你們的謀劃。到底受誰指使,還不從實招來?朕或可看在你們飽受陳亮欺壓,又被借刀殺人的份兒上,法外開恩。”
“咦?”寧溪月眨了眨眼,對張寧小聲道:“你聽皇上的話,竟然有主使者。”
“這些鹽戶都是貧苦人,大字不識一籮筐,肯定做不出這種安排了,所以皇上說得沒錯。”
張寧看向譚鋒,心中也是暗自佩服,再轉頭看看寧溪月,就見她若有所思道:“沒錯,之前我們就說這事不對勁兒,這些鹽戶心中積壓了太多仇恨,怎會如此剋制?如今看來,這都是他們背後主使者的功勞。這麼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