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君晏否定的回答,封翊深深地看了君晏一眼。
君晏的神情,和他以往的冰冷沒有半點區別——除了面對白璃時候難得露出的少有的溫情,君晏的面色,眼色,仿若總是被冰霜覆蓋。難怪整個南軒國都知道他們的這個左大國師,是最冷情的傢伙。
而他這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人輕易看出他在想什麼。
少年老成,運籌帷幄,其實誰都不想——誰都想年少輕狂,誰都想紅塵瀟灑。可是像他們這樣經歷大劫而不死的人,沒有辦法和普通人一樣。
羽翼自豐的,往往是被命運逼得獨立之人。
而這一回,封翊卻明明從君晏的眼中看到一絲破綻。然而片刻之後,這抹幾不可見的破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若不是封翊熟知君晏,都要忽略過去。
封翊並不作聲。君晏若不想說,沒有人能逼得出來。想來這當中又有些隱情。
封翊動了動唇,剛想說話,凌霜急急而入,一改往日沉穩模樣:“主子不好!流槿苑遭到大批毒物襲擊!”
*
淑靜苑裡,素纖纖有一下沒一下地颳著茶盞中淡白色的浮沫。然那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她沒有一點心情喝茶,只是強作鎮定罷了。
她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桌子上沙漏裡飛速流動的沙,那裡裝了兩個時辰的沙子,一旦沙子漏盡,她還沒找到藥人,那麼她就有可能,去見閻王。
忽然她動了動,看向門邊,果然看見貼身侍女罌粟一身黑衣急匆匆落下,還喘著氣。
“怎麼樣?得手了?”
罌粟依舊喘著氣,點點頭。
“你看著她死了?”素纖纖緊緊地捏著茶盞,若不是今日事發突然,她不會選擇對那個女人動手。但她希望罌粟能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然罌粟的臉上卻顯出了一些猶豫:“奴婢……沒敢靠近……”
素纖纖皺眉:“沒敢靠近?你不是說得手了?難道你並沒有確認她有沒有中招?”
“姑娘,您別擔心。蟲林蛇雨,這下子姬槿顏一定沒命的。”罌粟話語裡還有些得意。都是這個姬槿顏,害得自家姑娘在國師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這回來到國師府這麼久了,國師還都沒有主動來到流槿苑看過姑娘。
這回教主又拿出這樣的任務壓人,自然有這樣一舉兩得的計策最好——那姬槿顏中了劇毒,自然需要藥人之血做藥引,國師這麼在乎姬槿顏,定然會盡力去找藥人之血。
可若國師並沒有這麼重視姬槿顏,那麼姬槿顏此番必死——無論如何,她們都賺了。
然素纖纖卻面色一變:“你說什麼?蟲林蛇雨?”
“可不是麼?”罌粟勾著唇角,“流槿苑裡裡外外都是隱衛,奴婢檢視過了,奴婢根本就沒有辦法近身。時間緊迫,奴婢卻想出了個絕妙的計策,奴婢近不了身,可是那些蟲蛇卻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流槿苑,任流槿苑有多少隱衛,也阻擋不了咱們這道神兵的腳步。”
“糊塗!”素纖纖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摔在桌上,“你可知你幹了什麼好事!”
素纖纖的厲聲是罌粟沒有想到的,自以為立了大功,卻得來自家主子這樣的呵斥,便有些急了:“姑娘,這是最快的辦法,有什麼問題嗎?”
“放肆!”素纖纖猛地一拍桌子,“這是你同本姑娘說話的語氣嗎?!”
“奴婢……”罌粟忙斂了神,除了認錯,不敢說半個字,“奴婢知錯……”
“你知道什麼錯!”素纖纖猛地起身,“蟲林蛇雨,這麼大的動靜!今天君府可是最緊張的狀態,你這麼做,難道不是將咱們暴露在君晏的眼下?”
“可是時間緊迫……”罌粟看著那仿若流得越來越快的沙子,仿若看見自己被埋在黃土半截的軀體。她的命,可就在此一搏,她不想死。
素纖纖猛地抬手,制止了罌粟的申辯。她也知道時間緊迫,她也知道罌粟是迫不得已。這的確是最快找到藥人之血的辦法。若是時間充沛,她完全可以向北疆公主易水蓮下手——畢竟易水蓮是異國公主,決不可在南軒出事。
這樣,君晏也不劊懷疑到她們身上。
可是現在,離她們最近的,能牽動君晏的,只有這個姬槿顏了。
可是一想到她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素纖纖的心還是揪得死緊。
她在君府埋伏了這麼多年,若是因為這樣就暴露……
“罷了……”素纖纖忽然嘆了口氣,“聽天由命吧……”素纖纖略略朝後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