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調息,卻只覺得越發無力。靠著樹幹找到支撐點,卻還是有些天旋地轉。
意識模糊中似乎有人接住了自己,凌霜條件反射一根銀針紮在對方身上,卻再無力掙扎……
土影忍著胳膊上被凌霜銀針扎出的疼痛,來不及去拔出,倒先將凌霜扶住。凌霜的身體很沉,脖子上留下的血跡觸目驚心,土影暗暗責備自己不能來得再快一點!
凌霜一身白衣,此刻點點血跡浸染,看來讓人揪心地疼。
土影掏出隨身攜帶的止血藥粉,小心翼翼地給凌霜撒上,而後又小心翼翼地掏出乾淨的布條給她包紮上。又給她度了些真氣護體。
做完這一切,饒是嚴冬,土影也漸漸有些出汗。一是因為度氣所致,二,自然是因為擔心。
再看他的胳膊,已然腫了,漸漸感覺到麻,才想起來給自己服下一顆解藥,否則再過一會兒,他會漸漸感覺到渾身使不上力氣,還怎麼把凌霜帶回去?
*
活捉席勒,君宴和白璃的馬車在回城的路上,自然,還是那輛不起眼的小車。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隱衛們早已押解席勒回府。雲影去尋凌霜,土影擅離職守了,木影趕著馬車,卻悠閒得好像外出遊玩歸來,半點不像剛剛才經歷過一陣腥風血雨。
而在馬車上,君宴彷彿有永遠辦不完的公務。那一本本堆疊如山的奏摺,顯示出君宴這個外面看起來風光的國師大人其實是有多忙。
外表光鮮亮麗,實則暗地裡,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還要為這個國家去操勞。少年老成,肩負復仇重任——既要擔心鄰國的虎視眈眈,還要防止內裡朝臣的亂子,這個國師當得,實在是辛苦。
都說君宴高冷,不過是智商高情商高的表現。他的做事效率,從來都比普通人要高出許多。瞧他做事認真的勁兒,一目十行,卻專注得仿若旁若無人。
立體的五官,看來讓人懷疑那是一尊雕像。若不是他偶爾移動的眼珠子,還有手指間不停揮動的狼毫,真讓人懷疑時間就是靜止的。
而他緊抿的薄唇,讓人亦不忍心去打擾。忙活了一夜,都沒怎麼休息,這會兒還要忙這麼多……
君宴本專著批閱奏摺,然佳人在側,目光一點都不避諱,是個柳下惠都無法再忽視。
君宴放下一本奏摺,抬眼間,正捕捉到白璃眼中的一抹擔憂。嘴角的弧線輕彎,緊繃的神情鬆了一些。他放下狼毫,活動活動手指,請問:“小傢伙,怎麼了?”
她的眼神,似乎在擔心什麼。是在擔心席勒的事,還是鏡水師太的?還是小俊的?
“你不困嗎?”然白璃皺著眉頭,卻問出了一句關心的話。
這倒讓君宴有些意外。片刻的怔愣過後,君宴唇角的弧度輕輕一揚:“有小傢伙在身邊,我怎麼會困?”
君宴的聲音總是帶著滿滿的磁性。此刻身在郊外,附近並沒有太多聲音,唯有馬車行進時候碾過砂石的一點點聲響。冬日的風雪,在今日似乎停了一停。而君宴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裡,仿若融化的冰泉在耳邊,帶著一絲莫名陽光的味道,讓人聽來心裡一暖。
“你已經快二十個時辰沒有閤眼了。”白璃略略皺眉,“你真的不眯一下嗎?”
君宴微頓,索性將奏摺往邊上一撩,將小桌子往座椅下一推,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眯一會兒。”
說著,君宴沒等白璃反應過來,一把將白璃撲倒在軟榻上。
白璃沒料到君宴突然會做這個舉動,瞬間驚得僵了一下,動都不敢動。有這麼玩兒的嗎?突然撲倒?不是……要眯一會兒嗎?
然君宴果然只是眯著眼睛,雖然略略抱著她,卻真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
又過了一會兒,白璃仍舊睜著眼睛,保持被撲倒的姿勢不敢動彈。她可不敢相信君宴這腹黑的傢伙不會來個“詐屍”,所以她可得防著點兒。
她悄悄地看了看君宴的姿勢,倒是挺乖的,一手攬著她的腰,果然沒有再動。不一會兒,君宴呼吸均勻,似乎真的是累極了。難道是她想多了?
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君宴已經小睡過去,白璃這才慢慢放鬆下來,不多時亦覺得睏意襲來,悄悄憋住了個呵欠,慢慢沉沉睡去。
不多時,早已“睡著”的君宴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白璃神情,寵溺又心疼。傻丫頭,只顧著心疼別人,怎麼忘了自己也許久未眠?想想昨日還被他折騰過一陣兒……
君宴笑,如同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