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后彷彿有幾分心不在焉,她問了這麼一些之後,倒是沒再說其他,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又把薛瓷打量了一番。
薛瓷被劉太后的目光看得心驚肉跳,幾乎想轉身就出去。
“薛昭容在我跟前提了你好幾次。”劉太后最後這樣說道,“我平日裡忙碌,也沒空召你來說話,若是覺得在屋子裡面悶得慌,去找薛昭容說說話也可以,畢竟是親姐妹。”
薛瓷一愣,卻立刻想起來上元節那日在城樓智商薛瓔對自己說的話。
劉太后也沒管薛瓷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彷彿是耐心已經用到了極致,最後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薛瓷默默行了禮,便退了出來。
站在殿外,微風吹過,她方才驚覺自己背後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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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見薛瓔,這立刻就成為了她心中最重要又最難以下決定的難題。
她當然是想去見的,她有那麼多的被殷切囑咐的話語需要說給薛瓔聽;但她又不太敢見,她害怕見面之後薛瓔又開始自說自話,她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那樣的情景。
天氣已經漸漸轉暖,風已經不再是冬季時候那樣的冷冽,微風拂面,帶著幾分柔軟。
薛瓷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面,此刻她只恨在宮裡面不能去問一問裴氏的意見,也無法輕易傳信出去,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來把握。
然而,還沒有等薛瓷下定決心,忽然從北邊傳來了戰報,薛春回在一場鏖戰當中下落不明瞭。
頓時整個朝廷都緊繃了起來,從前朝到後宮,一時間都瀰漫著一種驚慌和絕望的氣氛。
薛瓔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來到長樂殿找到了薛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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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聽說了吧,父親下落不明。”薛瓔臉上的神色並沒有悲痛或者驚慌,她的語氣平靜,甚至還帶著幾分惡意的幸災樂禍,“這下你在宮裡面可就徹底無依無靠了。”
薛瓷沉默了一會兒,抬眼看向了薛瓔:“父親不也是娘娘的依靠嗎?”
這句話大約是戳中了薛瓔的痛腳,她頓時柳眉倒豎,厲聲喝道:“閉嘴!你知道什麼?!”
薛瓷深深看了薛瓔一眼,嚥下了口中已經醞釀多時的話語,選擇了沉默。
“若真的是我的依靠,為什麼……為什麼我還只不過是一個昭容,為什麼我甚至會被徐氏踩在了腳下?”薛瓔語帶嘲諷,“甚至,為什麼要送你進宮來?若不是我在太后面前一而再地說了你是我的妹妹,說不定太后早就順了父親的意思,讓你也成了宮裡面的娘娘吧!”
“娘娘何不想一想,當初娘娘為什麼進宮呢?”薛瓷深吸一口氣,終於把話都說出口來,“父親讓娘娘進宮究竟是為什麼,娘娘難道忘了嗎?父親難道是想讓娘娘爭寵的嗎?娘娘自怨自艾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忘了父親和太太當初的叮囑……”
“你閉嘴!”薛瓔大吼著打斷了薛瓷的話,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我當然知道我進宮是為了什麼,我進宮是為了薛家,為了成為薛家的榮光!”說到這裡,她又詭秘地一笑,語氣又重新柔和了起來,“現在我就能把衛國公府從水深火熱裡面拯救出來,這就是我進宮的意義。”
薛瓷睜大了眼睛,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薛瓔笑容卻更盛,口中道:“我說過總有一天你們會來求我的。現在整個衛國公府無人可依靠,只能靠著我來讓衛國公府繼續保持著那份榮光。我雖然是一個女人,雖然是一個被你們放棄了的女人,可我卻不和你們計較這麼多,十二孃,你說我是不是這天底下的楷模?”
薛瓷靜默了一會兒,許多想說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卻發現並不知要怎麼說出口。她想說衛國公府就算薛春回不在了,薛瑋和薛琿這兩個嫡子還在,裴氏也還好好的,薛瑤和陳國公府也還好好,現在只不過是傳來了一個下落不明的戰報,最後的戰局還不知勝負,實在不需要在這個時候就急吼吼地跳出來……她試圖從這些當中理順話語,可卻知道這話她並不能說。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薛瓔此刻是癲狂又不理智的,可她的出發點是要拯救衛國公府,難道她能說薛瓔是錯的嗎?
薛瓷的沉默看在薛瓔的眼中是認命,於是她笑得越發豔麗。
“十二孃,你得知道你是個什麼身份。”最後薛瓔這樣說道,“在家中,你不過是個庶女,就算父親和母親抱以厚望讓你進宮來,你也什麼都做不了,你永遠都無法和我比。”
薛瓷皺眉,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開了口,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