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仍舊躺在軟榻上,整個人是一動不動的。無雙知道宋音離是來者不善,可她身為皇后娘娘,亦是不敢攔住她,只能任她來到宮南絮面前。
“寧妃娘娘可真是福大命大,沒曾想一個月過去了,還能讓你從梁州城裡活著回來。”
爾後,她看向無雙,“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本宮備座!”無雙只好低著頭,去給她搬來一個錦凳。
聽到聲音,宮南絮緩緩睜開眼睛,她能聽得出來,這一個月來,宋音離身上的氣勢變得凌人了不少,想必宋孝炎夫婦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福,讓阿絮還能活著回來。”她開口回了宋音離一句,話裡透著滿身的疲意。
宋音離冷笑一聲,在她面前坐下,“託皇上和本宮的福?那可不敢當。你是誰啊?在汴州城,幽州城和明鏡臺上,哪一次不是讓你死裡逃生活下來了,還是你的這條命大啊。”
宋音離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泛著漣漪的眸光裡帶著一絲譏諷。
“所以,您今日來,就是要來揶揄我,想讓我堵得慌的嗎?”宮南絮抬眸,看向盛氣凌人的她。
“除了揶揄,本宮還備了一份好禮給你。”她勾起唇角,給畫織使了一個眼色。
畫織會意,將手裡拿著的錦盒呈上去,遞到宮南絮面前,“寧妃娘娘,這是皇后娘娘給您精心備下的厚禮。”她說完,緩緩開啟錦盒蓋。
錦盒開啟後,宮南絮將眸光移向盒內,視線落到盒內的東西時,剎那間她當即爬起身子,一手打翻畫織遞過來的錦盒,大聲喊道:“拿走!”
錦盒裡,有一雙紅色的繡著虎頭的小鞋掉落出來,躺在地上。
宋音離低下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雙小鞋,又轉回頭看向躺在軟榻上的宮南絮,“寧妃娘娘怎能這麼不識抬舉?本宮聽聞你在去梁州城的路上懷了身孕,特意為你腹中的胎兒準備的,想著等你回來便拿來送給你的。”
“滾!滾出去!”宮南絮背對著她,用力大吼。
“本宮好心好意給你備下禮物,你非但不道聲謝,還對本宮大吼,本宮賞你十個耳光都不算過分!”
聽到她對自己這麼無禮,宋音離當即急了。想當初,她不過是慕容暄身邊的一個侍衛,如今竟也敢對自己的主子大吼大叫起來了,叫她心中氣得很。
“好!我讓你打十個耳光,打完之後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宮南絮從軟榻上坐起來,抬頭怒目看向她。她的肩上鋪滿了滿頭的髮絲,臉色亦是蒼白得很。
宋音離從來沒被人這麼兇過,此刻看著劍拔弩張的宮南絮,心中勾起的那抹怒意愈發濃烈,她咬了咬牙,對著畫織喊道:“還不快動手!”
“是。”
畫織急忙走上前,躬身應道。
“住手!”
身後,傳來慕容暄的聲音。
畫織一驚,揚到宮中一半的手當即收了回去,往後退了一步。
“暄哥哥。。。”宋音離轉回頭,慌慌張張叫了他一聲。
宮南絮亦是將眸光凝向他,她已經回宮兩日了,若不是宋音離來到這兒鬧,想必他不會想要出現在她面前吧?
慕容暄的眸光,落到宮南絮身上,四目相對時,冷冽的眸光劃過一絲黯然,他從宮南絮的眸光裡看到了仇恨,痛苦,委屈和滿眼的疲憊。
她的雙瞳裡,已不再有十六歲少女那抹明亮的光。如今她的這雙眼睛裡,承下了太多東西。
“離兒,你這是在幹什麼?!”慕容暄走到她們面前,冷聲質問宋音離。
“我,我。。。”
宋音離微微咬唇,捏著手裡的錦帕。
爾後,慕容暄看到了遺落在地上的紅色虎頭小鞋,那雙冷冽的眸光裡,頃刻間爬上一絲怒光,“還不快將東西拿走!”他對著畫織大聲喝斥。
“是。”畫織急忙蹲下身子,將地上的小鞋撿起來,放回錦盒裡,退出行雲宮。
看到他那副大怒的樣子,宮南絮朝他緩緩開口,“皇上也會害怕嗎?”她的話裡,透著一抹嘲諷。
“你好好歇著,將身子養好。”他側著身子,未有看向她。隨後,他抓住宋音離的手,從行雲宮裡離開。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行雲宮,瞬時間落下一片平靜。宮南絮的心底,有一抹痛蔓延開來。
她在梁州城中煎熬了一個月,他卻只對她說了一句“你好好歇息,將身子養好。”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言語。
“娘娘,躺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