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角往裡面扯了扯,捂得更嚴實了。
溝通受挫,眾人一時有些無措。
好端端的,怎麼就連身邊人都不認得了呢?
最後,還是小路子遲疑著道:“要不……把那個傷患拉過來試試?”
沒有人反對,小太監們便跑到下人房裡,果真把那個受傷的太監扶了過來。
那人一進門,便跪在了床前:“太后,您可醒了?”
蘇輕鳶悄悄地摳了摳被角,露出一雙眼睛來:“小李子?”
小李子慌忙叩首:“是,奴才在這裡,太后莫怕。”
“就是因為你在這裡,所以我才更加害怕!”蘇輕鳶“呼”地坐了起來,板著面孔道。
“奴才是不會害您的。”小李子俯伏在地上,沉聲道。
蘇輕鳶擰著眉頭,認真地看著他。
她記得自己昏睡過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是小李子撲到她的身上,替她擋下了那個女人揮來的刀。
可是不知怎的,她仍然覺得小李子不像是個好人。
這時,淡月忍不住,又哭出了聲:“這幾日我們為你提心吊膽,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沒日沒夜地到處搜洞口、找地道……好容易盼得你回來了,你卻裝不認識我們!這個小李子是哪裡冒出來的?我們哪裡比不上他……”
蘇輕鳶終於肯正眼看向淡月,卻還是雙手扯著被角,作出戒備的姿態:“你是誰?為什麼哭?”
淡月哭得說不出話,落霞只得上前來,擦淚勸道:“娘娘回來就好了。咱們服侍娘娘那麼久,娘娘不會不記得咱們的。”
淡月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我跟了你八年了,自認沒有犯過什麼大錯,你怎麼會那麼狠心,一轉眼就不認人……”
“疏星?!你不要過來!你是自尋死路,可不是我害死你的!”蘇輕鳶忽然尖叫一聲,兜起被子重新蓋住了頭,胡亂喊了起來。
淡月愣了一下,連哭都忘了。
落霞忙道:“疏星姑娘已經去世了。這是淡月,娘娘怎麼不記得了呢?”
被子裡悶了好一會兒,蘇輕鳶終於試探著冒出頭來:“你真的是淡月,不是疏星?”
淡月轉過身去,背對著她氣哼哼地道:“連我和疏星都分不清楚,白伺候你那麼些年了!”
蘇輕鳶忽然伸手拉住了她,急道:“以前的事我都記不清楚了,可是……可是我知道淡月是待我好的。疏星也待我好,可是後來她勾結了念姑姑,想害死我……”
她一邊說著,自己也抹起了眼淚。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緩緩地浮現在腦海中,有些人的輪廓漸漸地清晰起來。
“好端端的,怎麼會忘記了呢?”淡月終於消了氣,抱著蘇輕鳶大哭起來。
落霞轉身走到小李子的面前,冷聲問:“這幾天,你都跟在娘娘身邊服侍的麼?”
小李子略一遲疑,點了點頭。
落霞沉下臉來:“那好,你說清楚,娘娘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小李子跪伏在地,沒有答話。
淡月忽然跳了起來:“說什麼‘服侍’娘娘,我看你就是那賊人的走狗,為虎作倀,跟著欺負娘娘的吧?我告訴你,不管你是用什麼辦法騙取了娘娘的信任,皇上都不會允許你再服侍娘娘的——就算皇上答應,我也不會答應!”
“奴才的去處,只有太后可以做主。”小李子緩緩地抬起了頭,不卑不亢地道。
淡月碰了個軟釘子,氣得直跳腳:“你算什麼東西!才服侍娘娘幾天,就敢跟我犟嘴了!”
蘇輕鳶被她們吵得頭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落霞見狀忙叫人把小李子帶下去,又吩咐養居殿的小太監們傳飯菜過來。
蘇輕鳶卻下意識地往被窩裡縮了縮:“飯菜……不會下毒吧?”
“小姐……賊人常給您下毒嗎?”淡月又抹起了眼淚。
蘇輕鳶眨眨眼睛,面露驚恐:“你幹嘛又哭成這樣?難道是我要死了?”
淡月一腔好心被當了驢肝肺,氣得她轉過身去,再不說話了。
飯菜很快擺了上來。
蘇輕鳶被落霞扶了起來,卻不肯往桌前湊。
落霞想把小李子叫回來勸她,淡月氣沖沖地道:“叫他回來做什麼?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什麼小李子,難道她還不吃飯了不成?”
蘇輕鳶退回到床邊坐了下來,委屈地看著滿桌的飯菜,自己生起了悶氣。
一直耗到了陸離下朝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