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金的帳頂,心裡一陣空落。
他閉上眼睛,想要回到那個夢裡去,卻毫無睡意。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他終於不得不接受了現實——夢醒了,回不去了。
陸離疲憊地坐了起來,努力回想著夢中的每一個細節。
夢裡的她,看得見摸得著,身子是熱的、咬人是疼的……
那樣真實,怎麼會是夢呢?
可是細細想來,那些場景卻又是那樣荒誕不經,若不是夢,又如何解釋?
這個太過真實的夢,要向他傳達什麼資訊?
在夢裡,陸離最初的判斷是極為可怕的:蘇輕鳶描述的那間屋子,不像是人間的地方,更何況那裡還有她死去的母親……
可是後來,他自己又努力地推翻了那個判斷:也許是有人在故弄玄虛,也許那個“母親”是假的!
畢竟,阿鳶已經被折磨得有些瘋瘋癲癲了,想騙過她顯然並不難!
陸離越想越覺得後面的這個推斷比較合理。
至於一個活人為什麼會那樣真實地出現在夢裡,陸離並不願意深思。
既然已經被迫從夢中醒過來了,他只能努力說服自己相信,她還活著。
活著,卻正在遭受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折磨……
想起夢中的所見所聞,陸離的心裡緊緊地揪了起來,痛得無以復加。
小路子從門縫裡蹭進來,小心翼翼地稟道:“段公子和程世子來了。”
陸離緩緩地抬起了頭,許久才嘆道:“先幫朕換一下衣裳。”
“啊?”小路子有些發愣。
衣裳還沒穿呢,換什麼?
隨後他終於明白過來:陸離的意思是要把貼身穿著的寢衣換掉。
換衣裳的時候,小路子終於明白了陸離特意提及此事的原因。
“皇上,宮裡的幾位娘娘每日都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您呢……您又何必委屈自己到這等地步!”小路子心下惻然,忍不住開言勸道。
陸離沒有搭理他,換上了乾淨的中衣之後,便站了起來,讓小太監幫他穿衣梳頭。
段然闖進門來,在屏風外面便大笑道:“聽說今日免朝了?這可是件新鮮事!你這會兒又攔著不許我們進門,莫非殿中藏了美人,‘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了不成?”
等他轉過屏風,陸離便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段然拍手大叫起來:“哎喲喲,那麼重的黑眼圈,看樣子果然是徹夜未眠?誰家的美人兒那麼有本事,為什麼不請出來讓我們瞧一瞧?”
“小路子,把這隻聒噪的烏鴉捉了,拔了毛去燉湯。”陸離冷聲開口。
段然縮了縮脖子,藏到了程昱的身後。
程昱規規矩矩地向陸離行了禮,沉聲問:“皇上可是身上不適?”
“是心裡不適。”陸離靠在椅背上,黯然嘆道。
段然笑嘻嘻的,又湊了過來:“我還聽說昨兒把良嬪娘娘打了?我說,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那麼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你怎麼捨得下手?”
程昱眉心微蹙,也跟著道:“嶽公子聽說良嬪受了罰,很擔心。你既然要拉攏岳家,為什麼……”
“那賤婢犯了大忌,朕留著她的性命,已經是給了岳家臉面了。”陸離面色陰沉,顯然不願多談。
小太監們退下去之後,段然立刻貼到了陸離的身旁:“你今兒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早朝也不上,連小英子都不肯見……”
“我見到阿鳶了。”陸離推開窗看著廊下,低聲嘆道。
“她回來了?”程昱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
段然卻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恐的神色:“她託夢給你了?這麼說她果真已經……”
程昱的臉色立時白了。
陸離陰沉著臉,抓起桌上的一隻茶碗扔向段然:“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段然敏捷地玩了一招“海底撈月”將茶碗接住,笑嘻嘻地放回了桌上:“沒死?沒死那更好啊!這會兒她在什麼地方?我們好歹也為她奔忙了這麼多天,總得讓她見見我們吧?”
陸離苦澀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在哪兒,只知道她在受苦。”
“喂,你該不會真的只是做了個夢,然後把夢當真了吧?”段然誇張地大叫起來,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你是傻子”四個字。
程昱卻嘆道:“就算是夢,見過也總比沒見過的好——你如今打算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