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拗勁兒犯了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蠢,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那種蠢。
念姑姑笑著走了過來:“鳶兒,盛情難卻,你就答應了吧。昱兒的書齋,一定是個隱蔽的好地方,無論如何總比這兒強!你跟著昱兒過去住,我仍住在這裡,這樣即使宮裡的人再來查一遍,也不會有什麼破綻。”
蘇輕鳶聽見她主動提出不跟過去,心裡十分詫異。
程昱也有些疑惑:“伯母不一起來嗎?”
念姑姑搖搖頭,微笑著:“你們年輕人好說話,我一個老婆子跟著去攪和什麼?再說,我跟這京中的某些人還有些恩怨未了,臨走之前,總得去見見幾位老朋友才行。”
“既然這樣,你就跟我走吧。”程昱低頭向蘇輕鳶笑道。
蘇輕鳶知道犟不過他,乾脆也就不再堅持,又跟著他走了出去。
念姑姑竟然真的沒有跟來,送二人出了大門口之後便關上門回去了。
蘇輕鳶立刻拉著程昱快步走出了巷子。
一直轉過幾處街角,到了寬敞的野地裡,蘇輕鳶才急道:“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也知道。這會兒我住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儘快把她在這兒的訊息告訴陸離,讓他想盡一切辦法,永絕後患!”
“鳶兒,她畢竟是你的母親……”程昱有些為難。
蘇輕鳶氣得直跺腳:“你怎麼還不明白!她若是個尋常惡人,我躲著不見她也就罷了,可她是巫女,有顛覆天下的野心和本領!這些年她在宮裡宮外興風作浪,害死的人還少嗎!我當然知道她是我娘,她若死了我也會難過,可是——我憑什麼拿這天下的安寧來成全我的愚孝!”
程昱見她動怒,急得手足無措:“鳶兒,你別急,我……我即刻去找陸離報信就是了!”
蘇輕鳶按住胸口,慢慢地把剛才提著的一口氣呼了出去。
程昱替她拍著背,許久才道:“我先送你去書齋,然後再進宮。”
蘇輕鳶站立不穩,攥著他的衣袖,點了點頭。
程昱遲疑片刻,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我……抱你回去好嗎?”
蘇輕鳶搖頭,不適地推開了他的手:“不好。你扶我慢慢地走著吧。”
程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蘇輕鳶仰起頭來看著他:“我不想再見陸離,所以你萬萬不能把我的訊息告訴他,否則我就當沒交過你這個朋友了。”
“好,我不說。”程昱鄭重地道。
蘇輕鳶扶著他的手走了一段路,又低聲道:“我還有一件事,至今毫無頭緒,我也不知道該求誰……”
“我幫你!不管有多難,我都幫你!”程昱立刻接道。
蘇輕鳶搖頭苦笑:“我知道你願意幫我,可是這件事,或許只是我自己的一個臆測——我總覺得我的孩子還活著,卻不知道他在哪兒。”
程昱驚詫地看著她。
蘇輕鳶把孩子生死不知的緣故細說了一遍,垂眸嘆道:“她總說孩子死了,可我……我覺得我都快要瘋魔了!就算是死的,也該讓我見一見屍首才行,哪有說沒了就沒了的道理?”
程昱痛惜地攥著她的手,許久才嘆道:“我會派人詳查這件事,從陳家別苑開始,沿著你們逃亡的路線一點一點地打聽,一定幫你弄明白。”
蘇輕鳶一笑,又抬手擦了擦眼角:“我還真是沒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四處求人。”
程昱認真地道:“鳶兒,我只怕你不肯用我幫忙。你不知道,今日見到你,我有多高興。”
“對了,你怎麼會到那家小茶館去?”蘇輕鳶終於有了問閒事的心情。
程昱避開她的目光,顯然有些抗拒這個問題。
蘇輕鳶疑惑了:“這都不能說?”
程昱的耳根慢慢地紅了起來。
他能說自從那夜攻城之後、自從得知蘇輕鳶失蹤之後,他便沒日沒夜地帶著人在各大城門附近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亂找嗎?
這幾天,他連國公府也沒回去過,更沒有去上朝議政——儘管他自己也知道這樣子的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想到此處,程昱又悄悄地勾起了唇角。
大海撈針又怎樣?畢竟還是被他撈到了不是嗎?
在一個幾乎完全不可能的地方、一座完全陌生的小茶館裡,居然就這麼遇見了,這是不是也算一種緣分呢?
程昱的心裡,悄悄地雀躍起來。
到了程昱所說的“書齋”,蘇輕鳶才知道定國公府數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