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睡吧。”陸離幫蘇輕鳶掖好了被角,柔聲道。
蘇輕鳶順從地閉上了眼睛,緊接著又睜開了:“你為什麼不脫衣裳?你還要走?”
陸離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摟住,溫言道:“我等你睡了再走。”
“你還有什麼事?”蘇輕鳶覺得自己更加睡不著了。
陸離見她似要起身,忙按住她的肩,急道:“沒有什麼事了,只是明日一早要上朝,我怕吵到你,所以要回養居殿去睡。”
蘇輕鳶聽了,擰著眉頭細細地想了很久。
腦仁又疼了起來。
陸離忙摟緊了她,急道:“你別亂想了——你若是希望我留下來,我就留下!”
“你走吧。”蘇輕鳶勉強擠出了笑容。
陸離皺了皺眉,坐起身來開始解衣裳:“算了,我在這裡陪著你。”
蘇輕鳶跟著坐起來,按住了他的手:“你不必遷就我。你選擇回去,一定有你的理由……如今我月份大了,夜裡睡得不安,只怕反而吵到了你。你去吧。”
陸離遲疑著,不肯就走。
蘇輕鳶向他擠出一個笑容:“快走吧!你若是不走,我心裡老想著你要走,就睡不著了。”
陸離細想想,覺得她說得似乎有理。
但是再一想,他又覺得她似乎是在賭氣。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越發不敢走,乾脆又躺了下來。
蘇輕鳶擰著眉頭盯著陸離看了一會兒,沉吟道:“你的顧慮是對的。如今宮裡奴才們所中的巫術已經解了,又恢復了先前人多眼雜的狀態;再加上如今局勢瞬息萬變,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被傳得很厲害……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你不能再被人抓住把柄,所以避嫌是最好的選擇。以後你不要再趁夜來看我了,夜路走多了,難保不撞鬼。”
“阿鳶,你這是打算賭氣不見我了?”陸離苦惱地問。
蘇輕鳶搖頭:“你想見我,就在白天光明正大地來。這樣偷偷摸摸的事,近期還是少做為好。”
陸離遲疑片刻,點了點頭:“你所慮的也有道理。經過了念姑姑的事,如今這些所謂的‘心腹’也未必完全可信了,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蘇輕鳶向他笑道:“所以,快走吧!”
陸離還在遲疑,蘇輕鳶便板起了面孔:“要走的是你,賴著不肯走的也是你,你這麼大個人了,不會連自己要不要走都不知道吧?”
陸離思忖許久,終於又撿起衣裳穿了起來:“我明日再來看你。”
蘇輕鳶沒說話。
陸離扶著她躺下,替她蓋好了被子,又囑咐道:“若是不舒服,記得隨時叫人傳太醫。你如今不能傷腦筋,更不能傷心動氣,所以……”
蘇輕鳶立刻替他接道:“所以我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想,保證連門口也不出一步——你放心吧!”
陸離低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
蘇輕鳶目送著他離開,聽著腳步聲走遠,終於垮了下來。
很顯然,陸離有事瞞著她。
而且不會是小事。
打仗一般都是白天打的,就算有夜襲,也有守城的將軍隨機應變,不至於連一點風吹草動都要報給陸離知道。
至於別的事就更加不可能出在深夜,不可能讓一個身為帝王的人,連一個安穩覺都不能睡!
到底是什麼事呢?
莫非今夜有變?是宮裡的奴才們預備作亂嗎?
又或者是預知了城門那裡有夜襲,他打算親臨城樓?
再或者,是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必須深夜來見他?
陸離明知道她已經起了疑心,若是尋常小事,他又怎麼可能刻意瞞著她、任由她胡思亂想?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是蘇輕鳶連想也不願意想的。
在宮裡,靜敏郡主是西梁百里家的人,程若水是定國公的女兒,良嬪是京兆尹的女兒、嶽將軍的侄女,還有沈貴嬪……
每一個女人的背後,都是一大家子的勢力。
如今對陸離而言,來自世家的助力,是他迫切需要的。而西梁、北燕的平靜,更是他順利度過此難的關鍵所在。
所以,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他有沒有可能為自己選擇一條捷徑?
耳中又轟響起來。
蘇輕鳶用力按住兩遍太陽穴,咬牙忍著。
心裡卻不期然地冒出一句自怨:宮裡的每一個女人都有顯赫的背景,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