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的胸膛,似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求證似的,叫了聲,“夫君?”
李偃聲音沉著,卻意外的溫柔,“是孤,孤讓你受委屈了。等你好了,你打我、罵我,都好,孤都受著。”
謹姝卻是先摸上了他的眼睛,“夫君眼睛怎麼了?”
“無礙。”
邊兒上李麟說道:“如何無礙?傷得嚴重,在北倉的時候見了一個大夫,說能調理,但至少需要半月,叔父急著見您,就擱置了,這些天,確切是越來越嚴重了,想要恢復,怕是沒那麼容……”
話沒說完,李偃已經踹了他一腳,讓他滾了。
謹姝心裡一梗。
李偃卻還在安慰她,“孤無事。”
謹姝心裡疼得要命,可知道現下是什麼情形,壓著,一句話都沒說。
汝南指派了一個將領接管,其餘軍馬往西南方向追去。
十日後,李偃輕輕地把謹姝抱了起來,吩咐了人,“送夫人回繁陽,要快,不得耽擱,出了事,全都提頭來見。”
他一直抱著謹姝,一直抱到她上馬車,謹姝知道他現下無法脫身,只得用力地抱了他一下,“阿狸等著夫君回來。和兩個孩子,一起等你。”
李偃心頭狠狠跳了一下,早產,沒來得及見到出生的孩子,還有謹姝現下的病,是他心底不可言說的刺痛。他緊緊抿了唇,許諾,“三個月內,孤一定結束一切。”
謹姝不疑有他,重重點了頭。
上了馬車,從簾縫裡瞧見雙眼空洞的李偃,才捂著嘴,任由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
有個詞,叫做一潰千里,一旦有了頹勢,會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李偃對國陽郡主實行了趕盡殺絕式的圍剿,最後斬殺國陽郡主在嚴水東岸。
國陽厲聲問他一定要做這麼絕,不怕被史書詬病嗎?
他目光落在浩浩江水之上,扯了個寡淡的笑,“孤早說過,有一日,會叫你後悔主意打到我妻身上的決定。孤,說到做到。”
國陽慘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做的最後一個錯誤的決定,是覺得葉謹姝並無膽略和能力去動汝南,她先選擇去解決西南之事。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
第52章
諸項善後事宜; 亦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這一年的初雪; 謹姝終於等來訊息,主公在陵陽祭告天地,登基稱帝; 改國號為胤; 定這一年,為定安元年。點將臺封公進爵,就連招降的幾個將領,亦論功行賞,並無區別對待。這稍稍打消了一些人心裡的忌憚。
原先李偃對國陽和楊氏的趕盡殺絕、血腥圍剿; 使得許多人心裡其實都是忐忑的,李偃本就非善類,那些傳聞中更是添油加醋地將他塑造成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 加上這一回,頗有種化身地府閻羅的強硬姿態; 實在叫一些有意依附的人心生忌憚,害怕有朝一日; 也會死於非命。
帝王之術,那些微妙的平衡和牽制,一旦被打破,就會隱患無窮。
魏則也曾勸過他,不要明面上做得太強硬; 以後隱患無窮。
但李偃骨子深處始終住著一頭未覺醒的兇獸; 謹姝生產前後所經歷的九死一生; 狠狠地戳在了他最痛的地方,惡鬼甦醒,是要吃人的。
魏則其實有時候能理解主公的所為,並無力阻。
李偃自然知道,也早料到,現下也無特別的法子,只能耐著性子,慢慢來。
戰後安撫,是項叫人頭疼的事。
但李偃並不後悔自己所作所為,他無法容忍,有人對謹姝的傷害。
比直接傷他要叫他失控的多。
對婦弱稚幼下手,他亦看不起。
王城依舊擇在陵陽,修葺宮殿,安撫臣民,諸多駁雜事項,絆得李偃脫不開身。他只抽空回去看了謹姝一趟,瞧瞧自己方出生的孩兒,取了名字,哥哥叫允禎,妹妹叫昭寧。
那日他說抱抱孩子,乳母把孩子託著放在他臂彎裡,他就那麼託著,動都不敢動,只覺得小孩兒軟得像是沒有骨頭,滑不溜丟的,彷彿一不小心就能從他指縫裡流走了。
哥哥還衝他笑了,妹妹尿在他胳膊上,乳母心驚膽戰地看著他。他一臉嚴肅,彷彿下一秒就要生氣揍人了。
謹姝卻在旁邊笑得喘不過氣,扶著他胳膊讓他抱得舒服些,知道他是緊張,不是生氣,實在覺得好笑,“夫君緊張什麼,允禎還衝你笑呢!第一次見爹爹,你這樣嚴肅。”他眼睛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