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照做就是。”
……
而謹姝此時全然不知箇中曲折,只是內心無比堅定地覺得,她需要做些什麼。
大約,活過一世,這一世便是賺來的,做事也沒什麼顧忌了。
前世裡,她活了二十幾歲,到末了也沒幾日舒心日子,到頭來參與賣了劉郅的江山,痛快了一時,那一時是真痛快,痛快到叫她懷疑,人生的前二十幾載,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憋屈成這個樣子,明明有時候……可以不必忍耐的。
遺憾嗎?
自然是遺憾的。
謹姝本就不是壓抑的性子,而今仿似更放得開些了。
她知她今日所為必然會觸怒李偃,他可以把魚符給她,但那好似就是前世劉郅愛賜的貴重玩意兒,不可以損壞了,不可以輕易拿出來用,那是恩賜,是榮寵,不是個尋常的叫你拿來用的物件。
但她已顧不上那麼多了,這一世她擇定了他,必然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任何可能阻礙他問鼎中原的障礙。
至於到時該怎麼給李偃解釋,她還沒想好。
撒嬌賣個軟?
他好像挺吃這一套的。
如果他盛怒呢?
他會嗎?
其實她也不知,他對她究竟有多少情分。
她滿心糟亂地思索著。
實在不行……她甩掉一腦子的官司,定下心神。
管它的,愛怎樣怎樣吧,大不了他休了她去。
天大地大,她去做乞丐,她又不是沒做過?她去庵子當庵姑,她又不是沒見過?
三千人馬,怕目標太大引起注意,換做商人、信使、大戶侍衛等打扮,兵分了六路,一路走官道,疾馳而行,其餘五路亦是全速趕路,六路兵馬在江北和江東交界匯合,短暫休整後一觸即離,人員混合後換路線而行,繞道江南,從後方直接穿插到劉郅所在的雲縣。
這些只是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阻礙,謹姝出於謹慎為之,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引起人注意,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盯上,亦不知鄭氏和鄭鳴凰會否有所動作,更不知自己這樣全速趕路,會不會驚動劉郅亦或是遠在郢臺的宇文疾。
她不想橫生事端,她託大領了兵,不過是仗著前世在劉郅身邊呆的久,瞭解他些許,如果旁的事,她不見得能處理,三千兵馬看似很多,但她亦知道,一個將領指揮得當與不得當的效用將會是截然不同的。
否則前世裡,劉郅因何失了天下?
隊伍行進了半月,終於在一個上午臨近了雲縣,她在日前已去書一封給了山南,這時應已收到了。
謹姝在楊通楊選的地界裡趟了一圈,又在劉郅的地盤踩了一腳,想必兩方都知道地盤裡來了一行不速之客,但謹姝隱去了特徵,應當一時也看不出是李偃麾下的兵。
且三千兵馬,並不足以引起恐慌,多半知道了也是先靜觀其變。
這晚一行人在雲縣外的山腳安營紮寨了,謹姝一邊啃著乾糧一邊在拿羊皮製的精繪地圖在看。
呂安滿目愁容,心想好傢伙,這小夫人心思竟是比李麟和朱嬰將軍要縝密許多,人難得也沉穩不慌不忙,可惜是個女兒身,不然若是生成個男子,這亂世之中,想必也是個風雲人物。
原以為一路上必然是自己謀劃,事實確實他一句也插不上嘴,謹姝實在是想法太周全了,他駁不動,只能唯命是從。
他愁就愁在,他隱隱覺得這樣不妥,不說勝或者敗,單單讓小夫人涉險,他就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主公去砍的。
可他是個耿直又忠心的人,見了魚符如見主公,自然亦不敢違抗,是以這會兒糾結的腸子都要打結了。
謹姝卻沒顧得上瞧他糾結的恨不得當場斃命的愁苦臉,只是專注地看著地圖。
前世裡她人生末尾的那段日子,為了賣劉郅的江山,整日待在棲蘭殿瞎琢磨,無聊便在腦海裡描摹王城的面貌,從正陽門到端午門,從棲蘭殿往東往西往北往南,一層一層一圈一圈仔仔細細地描畫。
她在藏書閣裡拿到了王城的建造圖,並不全面,構築王城的時候,圖紙是經了無數人的手的,每個人手上的都不完全,為的就是避免有人籍此謀反,她無事就出去轉轉,她的記憶一向很好,看過的東西,短時間不會忘,而她又是個極度無聊的人,於是她又大把的時間去回想咀嚼,後來她覺得,王城好像刻在了她的腦海裡,她甚至手繪了王城的地圖,她甚至知道哪一塊階上缺了角,哪裡是明路,哪裡是暗道。
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