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下學太早,往常便是下了學傅君寶直接讓人帶去用午膳,這會直纏沈禾同他玩,沈禾這會是沒時間了,又是勸又是哄,最後只好帶著小白團子一道去了涼亭裡。
她拿出針線,將各色線分開擺在石桌上,選了一樣穿好,便拿起了手帕。
帕子是棉質的,用起來也舒服。
“先生,小心刺手,娘每次做這個都會刺到手,好疼的。”傅君寶坐在對面的石墩上,兩隻小短腿打著晃。
沈禾下了針,挑起第一根線,手法不算熟稔,看著還頗有些笨拙的模樣,傅君寶鼓著兩邊肉肉的臉頰看著她,眸子烏亮烏亮的,她沒忍住,放下針,摸了摸小糰子柔軟的發,“君寶,真乖。”
“不過先生你別怕,娘說只要我給她呼呼一下就不疼了,君寶也可以給先生呼呼。”
院子裡滿是傅君寶奶聲奶氣的話,沈禾偶爾搭上一兩句,大多時低頭走針。
傅景晏進來時便看到這一大一小坐在亭子裡,偶爾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一側的梧桐葉枯萎了大半,隨風墜落下來,飄飄蕩蕩,落在他們身側。
沈禾一直低頭忙著手上的活,也未發現傅景晏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直到身後壓過來一道高大的身影,熟悉的男性氣息滾進她周圍的空氣裡,沈禾只覺心跳漏了一截,手一抖,針眼歪進了擱在手絹下的食指指腹裡,她輕聲“啊”了一下,隨後條件反射般要將指腹送進嘴裡,只是指尖才抵唇邊,便讓身後的傅景晏帶著手腕抓了過去。
她抬頭看他,見他低頭,以為他要舔了那冒出的血珠,忙道,“大公子,您別——”指上痛灼的地方突然一涼,沒有想象中的溫熱。
傅景晏取了絲絹將她的指腹裹住,打了一個活結,低頭對她道,“我嚇到你了?”
明知故問。
才收回手,傅君寶下了墩子,肉乎乎的小手搭了過來,嘴巴在指腹上呼了起來,“君寶給先生呼呼,不疼。”
沈禾臉色緩了下來,對傅君寶笑笑,“嗯,真的不疼了。”
“君寶,今天準你玩會蹴鞠,快去吧。”傅景晏突然道。
傅君寶本就愛玩這個,平時又被他拘著,這會得了允許,便屁顛屁顛地蹬著小腿跟著丫鬟去了花園。
沒了傅君寶,涼亭了一時靜下來。
沈禾不敢多瞧他,努力將注意力全放在繡活裡。
“這便是你今早藏掖著的東西?”傅景晏看她那有些笨拙的手,“針法生疏了點。”
“我又不經常做這個。”
“這是給你娘做的生辰禮物?”他在她旁邊坐下。
“嗯,想不出其他的了。”
“明既如此,那你明日,便不必過來了。”
沈禾正想同他說此事,明天打算在家陪著她娘呢。“多謝大公子。”
“這般客氣,拿我當外人?”他語氣有幾分不滿。
沈禾換了線,實話實說,“您難道不是外人?”
傅景晏覺得牙齒有點癢癢,多半是讓這人給氣的,又覺得自己有必要強調一下,湊過身去,大手扶上她的後腦,低頭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外人能對你做這些?”
索性周圍沒人,沈禾捂著嘴,杏眼瞪他,“你……你怎麼能這樣?”
“別同我較勁,沒多少時間了,趕緊繡。”某人舒坦了,自覺十分好心地催了催。
沈禾說不出別的話,最後只好跟個小媳婦似的低頭繼續繡手帕,耳朵紅彤彤的。
她雖手生,但好在繡只是一朵蘭花,倒也簡單,完工時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
她才收完最後一針,手上那帕子便讓旁邊的男人拿了去,仔細端詳一番,白色帕子一角,便是一朵淺綠色的蘭花,繡工雖不精緻,卻也看的人心裡舒服。
他將東西遞回去,“瞧著尚可。”
沈禾第一次自己獨立繡了手帕,心裡莫名一股成就感,“我覺得也不錯。”
“回頭給我也繡一個。”
沈禾哪裡肯,語氣有些彆扭,“您方才還說我手工差呢,您若需要,大可直接找綢緞莊子裡手工好的姑娘做。”
傅景晏聽她這語氣,似是帶了點別樣的情緒,他環著她的肩,“我用的東西,都是我孃親手做的,將來成了家,總不能再讓我娘做,做妻子的總該給夫君做,沈禾,你說是不是?”
沈禾將東西胡亂攬進小布袋裡,悶聲道,“那和我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