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正房,一股光棍漢特有的汗臭味撲鼻而來。三癟子點上油燈,簡陋的房間裡頓時漂浮著一種清幽而淒冷的光。
“你的,明天有人問,就說是你的遠方表哥,明白嗎?”宮本次雄陰沉臉說。
“小的明白,是小的的一個遠方表哥,張家口人。”
“吆西,快快滅燈。”說完,宮本次雄一個掌風,把油燈扇滅了。
三癟子蜷縮在炕的一角,根本睡不著,思前想後,不知明天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天漸漸亮了,早晨虛無的光亮斜照在百眼窗上。那些百眼窗上的窗戶紙破破爛爛的,有著煙熏火燎的蒼黑色,看得出來,主人已徹底放棄了整理房間,只把這兒看做了一個棲身的旅店而已。街上漸漸地有了人聲,有擔水聲、叫狗聲、喊貓聲、交談聲等,這一刻,實在看不出這是一座四面環敵的孤城。
三癟子拉開鍋蓋,往裡到了幾瓢水,到外面拿了一捆禾束,往灶火裡添滿,然後用火柴點燃,緊接著“撲他撲他”地拉風箱。一會兒,水開了,家裡開始有了生氣。
早飯是玉茭麵糊糊煮山藥蛋,吃著這些在三癟子再正常不過的飯,宮本次雄卻皺著眉,心裡大罵,八格,這是什麼東西,連帝國的馬都不吃。
剛吃完飯,就聽得天鎮城四周傳來陣陣槍炮聲,很顯然,曰軍又開始了一天的進攻。
宮本次雄聽得四周的槍炮聲十分興奮,盼望著帝'***'隊馬上打進天鎮城,好一舉消滅晉綏軍,也好一舉消滅張培梅和他的執法隊,尤其是那個打了自己一鏢的趙岐功,現在,由於自己的大意,不僅沒有刺殺了張培梅,從而完成察哈爾兵團指揮官東條英機的指令,而且還損失了兩名帝國精銳的特高課成員,實在是罪不可赦,等待自己的將是嚴厲的懲罰,而今,只有殺了張培梅或幫帝國攻下天鎮城,或許可以將功贖罪。
吃完飯不久,天鎮城裡落進了毒氣彈,街上紛紛擾擾的好不熱鬧,不時聽見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正在這時,院門忽然開了,進來一個年約18歲的姑娘。
“三癟子,三癟子。”
三癟子聽得是本家堂妹,叫賀月娥。平時,賀月娥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的本家叔叔總照顧自己,有時叔叔沒來,就派賀月娥來送點吃的,三癟子對這個堂妹十分敬重。
賀月娥見沒人答應,就走到家裡,忽然間房間裡有一個生人,吃驚地問:“咦,這人是誰?”
三癟子紅著臉,吭吭哧哧地說:“這這是我的一個遠方表哥,張家口人,來天鎮當民工掙點錢。”
“你的遠方表哥?我咋不知道?”天姓淳樸的賀月娥哪知道這是一個曰本人,追問道。
“我家的親戚莫非你都知道,管得真寬。”三癟子本意是讓賀月娥趕快走,別惹事,哪知賀月娥誤會了,氣得說:“好你個三癟子,幾天不見,學會欺負人了。你家的親戚我會不知?你家哪有什麼張家口親戚,說,是不是什麼狐朋狗友。”
三癟子走到賀月娥跟前,一推,然後使勁眨吧眨眼,生硬地說:“咋了,我家的親戚連你爹都不知道,你還會知道?”
賀月娥見三癟子眨眼,以為怕破壞了他的好事,就得理不饒人,說:“好好,你三癟子有本事別吃我家的東西。”說完,就把一碗菜敦在灶臺上,氣得一扭一扭地走了。
三癟子見賀月娥走了,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心說,幸虧曰本人沒為難月娥,否則,真要出了事,叔叔會記恨自己一輩子。
“三癟子,街長有令,凡是青壯年都到東北街修城牆去,曰本人把城牆打壞了。”進來一個鄰居,隔著窗戶喊道。
“不去。”三癟子沒好氣地回絕。
“你敢?”鄰居見平時怕自己的三癟子居然這樣說話,有點吃驚。
“怕什麼?”三癟子問。
“知道這是誰的命令嗎?”鄰居喊。
“街長唄。”
“街長倒好了。”
“警察局長也不怕。”
“局長倒好了。”
“誰這麼牛*?”三癟子奇怪了。
“告訴你,是第二戰區執法總監張培梅的命令。他老人家一句話,你敢不聽?”
三癟子嚇了一跳,別人可以不聽,這個張培梅可不敢惹,據說在城牆上一句話就殺了三個晉綏軍,天鎮人傳得邪乎,說張培梅是地獄的閻王,叫你三更死活不到五更天,乖乖。
宮本次雄一聽是張培梅的命令,眼裡猛然射出一道駭人的光來,馬上小聲對三癟子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