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著阿梨就像是見著了親人,滿腹委屈地往地上一蹲,噼裡啪啦就開始吐苦水。阿梨就見胡安和的嘴皮子張張合合,看了半晌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唯一讀懂了一句話,“等我明年中了舉,瞧我不捏死他個侯賤人。”
胡安和說完了,仰著臉等著她的安慰。
阿梨想了想,很認真道,“你這麼聰明,好好讀書一定可以中舉的。”
一句話,捧得胡安和身心暢快,笑著說,“我們小梨花的嘴就是甜,怪不得薛延喜歡你喜歡的像是自己的眼珠子。”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嘆了口氣,又指了指廚房問,“薛延在裡頭?”
阿梨手裡捏著菜葉,點點頭。
胡安和高高興興推門進去,吼了聲,“薛延,剛才又有人欺負我!”
阿梨茫然地看著他反手把門合上,動靜大的門口掛著的辣椒都顫了兩顫,她揉揉眼睛,覺得胡安和今天真是奇奇怪怪的。以前和他說話時候,怕她聽不懂,總是輕言慢語,今天說話卻快得像是匹奔跑的小馬駒。
她轉過身去喂兔子,邊在心裡想著,剛才胡安和說的侯賤人是誰,還是她聽錯了?
石姨娘找過來的時候,阿梨正想站起身去廚房找薛延,告訴他一聲,紅糖水再燒就要焦了。
第50章 章五十
因著韋掌櫃的吩咐; 小廚房這邊空蕩蕩的; 沒有夥計來。石姨娘第一次來宴春樓,也不認識路,瞎摸亂撞到了這裡; 瞧見有個人影在; 就想來問問。
阿梨背對著,頭髮簡單綰了個髻; 斜斜插一支桃木簪; 瞧著極為樸素。因著還要碰油煙,她也沒穿什麼好衣裳; 一身淡青色粗布長裙,是馮氏親手裁剪的。
馮氏原本在薛家做了幾十年的下人,畢竟高門大戶,裡頭繡孃的手法比繡樓的都要好; 她學來了不少,做出的衣裳樣式新穎漂亮; 針腳細密,把阿梨的身形恰到好處勾勒出來,腰身不盈一握,纖細好看。
石姨娘自從進了侯家的門以後,就一直竭力補身子; 想早日生個子嗣穩住地位,這麼橫吃了幾個月,手臂上都長了許多肉; 但肚子卻還是沒動靜。她本來脾氣就不好,刁蠻善妒,尤其不待見比自己樣貌和身材出挑的姑娘,以往仗著自己有個橫行霸道的哥哥,現在仗著有個有權有勢的夫君,石姨娘就沒收斂過她那個霸道的性子。
剛亂轉半天憋了一肚子氣,又逮著了看著就挺好欺負的阿梨,石姨娘纖纖細指一抬,豎著眼睛喊了句,“哎!那小丫鬟!”
阿梨聽不見,也沒理,她低頭拍了拍裙襬上的褶皺,抬步就要往廚房的方向走。
石姨娘倒吸了一口氣,覺著自己遭了挑釁,忙著往前跑了兩步扯住阿梨的袖子,“沒長耳朵啊你,叫你呢,故意的?”
她妝容精緻,一雙薄唇抹了極濃的胭脂,瞧著便就是不好惹的樣子,有些刻薄,有些兇。
阿梨被她拽得懵了一下,回頭才知道進來了這麼個人,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石姨娘抓著她的那隻手。
薛延早就囑咐過她,出門在外的時候,如果他不在身邊,有任何陌生人與她說話,都不要理,趕緊走。但以往日子,阿梨身邊幾乎就沒離開過人,馮氏、薛延、小結巴和胡安和,總有一個陪在她身側,像現在這樣的情況,阿梨還是第一次遇見。
石姨娘見她不說話,火氣更大,眯著眼道,“與你說話呢!”
阿梨被她兇巴巴樣子嚇了一跳,她眨眨眼,不知該和石姨娘說什麼,也不想和她說話,便就客氣笑了下,而後撥開臂上的手,轉身就要走。
阿梨生得溫婉清秀,白皙精緻,一對梨渦甜甜的討人喜歡,她一笑,眼睛彎彎的,囂張跋扈如石姨娘也被晃了一下眼。但緩過神來,心裡怒氣就更勝了一分,石姨娘冷哼一聲,低低罵了句,“小狐媚子。”
阿梨聽不見,但她不傻,瞧出了石姨娘來者不善,往後退了步,小跑著要去找薛延。
石姨娘手疾眼快,再次抓著了阿梨胳膊,她指甲上染了蔻丹,又尖又利,紅豔豔的,阿梨垂眸看了一眼,想甩開,但沒甩動。石姨娘沒忘記侯才良的吩咐,她眉梢一挑,語氣尖利,“喂,有沒有見著位姓胡的公子?我那會瞧見他往這邊去了,但找一圈沒見著,你給我帶個路。”
阿梨警惕看著她,抿唇道,“你鬆開我。”
石姨娘眼睛一瞪,“我不鬆開又怎麼樣?宴春樓還真不愧是這方圓一百里內最大的酒樓,連個小雜役的性子都這麼衝,等我待會去找我家老爺,發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