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著實有些不憤。他一介武將,跑來抓一個女人,還得裝扮成文縐縐的讀書人,並且作夫子的這半個月,古旭最初讀錯的字,現在還會讀錯!!
他內心有些複雜,看著面前低著頭乖巧行禮的小女孩,煩躁的揮手,“嗯,走吧,走吧,今天不用讀書,好好玩。”
古家家教極嚴,即便是古旭這般的痴傻兒,每日最少也得保證四個時辰的學習。
小孩子嘛?本來腦袋就不夠用,還每天讀這麼多書,腦袋更不精明瞭。這傻氣是一天重過一天,只差沒在腦袋上寫上四個大字—‘我是傻子’。
古旭離開書屋後,去了母親歐陽瀾的廂房。
早春時節,天色微亮,今日是陰天,空氣十分黏膩,歐陽瀾的廂房中一片漆黑,估摸著她還未醒來。
古旭在歐陽瀾廂房前站了一會,便轉身就近找了一處走廊欄杆坐下,一邊玩一邊等歐陽瀾醒來。
古旭的玩樂和同齡的孩童並未有什麼區別,只是她時常獨自一人,又不愛說話,便顯得孤僻許多。
此時,她正蹲在地上,安靜的看地上螞蟻成群結隊,拖家帶口從走廊一側狹小的縫隙中遷移至不遠處另一片地勢較高處。
看的久了,她有些乏,歐陽瀾卻還未醒,她便自己給自己找了些樂子。
她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攤在成群結隊的螞蟻面前,螞蟻遇到了阻礙,有的從手指另一側過去了,有的則傻乎乎的開始攀爬古旭設在地上的五指山。
螞蟻體量太小,古旭的五根手指於它們而言是一座座充滿挑戰危險而神秘的山野。
等天徹底亮了,廂房內傳來歐陽瀾起床的動靜。
古旭起身,收回手時,有拖著口糧的螞蟻從她的指縫落了下去。
廂房內,歐陽瀾扶著自己腰際坐在床沿,她懷胎八月,肚子已經很大了。聽見門口的動靜,她抬起頭,見到是古旭,輕輕笑了,招手喚古旭上前來。
歐陽瀾生的很美,五官精緻秀麗,下頜稍尖,臉龐輪廓流暢順滑,微微一笑,拉扯臉上肌肉形成兩個小小的梨渦。
古旭挪著小碎步上前,坐在床沿上,趴在歐陽瀾腹部,安靜的聽著歐陽瀾肚子裡的動靜。
細究下來,古旭雖是個傻子,但十一年來並未被人欺辱過。一是古維今與歐陽瀾將其保護的極好,二便是古旭過於安靜了,安靜的有些孤僻,話少的可憐,不與人交往,如此便也很少鬧出什麼笑話。
歐陽瀾一手攬著古旭,一手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
屋內窗戶緊閉,只門口留著方才古旭開啟時未及合攏的門縫,微弱的光線從門口擠進來,在地面拉出一條長長的光影。
屋內太過昏暗,古旭起身想去開門,歐陽瀾攔住了她,伸手指向右側高大的燭架,低聲道:“小旭去將那些蠟燭點燃”。
這幅燭架是古旭祖母的陪嫁品,有些年頭了,體量頗大,上面放置著約莫二十來根蠟燭,古旭將其一一點燃後,屋內瞬間明亮了許多。
燭火太過微弱,不知何處湧進的風輕輕一吹,燭火搖曳,幾近熄滅,
古旭看著搖曳不停的紅色火光,輕輕笑了下。她吹滅了火摺子,回身時發現歐陽瀾已經不在床沿上,而是立在窗邊,透過紗窗看外面的景色。
父親離開將近半月,府內的僕人除去阿婆都新換了一批。尤其歐陽瀾所在的院落,明眼看去便有不少於五名士兵。
古旭坐在床沿上看歐陽瀾的背影,懷孕後,歐陽瀾的身子比以往消瘦,尤其這半月,整個人瘦的快脫相了。
她看了一會,覺得有點乏,便脫了繡鞋,除去外裳,爬上床拉過錦被倒頭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古旭醒來時,歐陽瀾再次坐回了床沿。
四周門窗緊閉,屋內所有的蠟燭都被歐陽瀾點燃了,空氣裡氤氳著蠟燭燃燒的味道,不怎麼好聞。
歐陽瀾背對著光,古旭看不清她的臉,只察覺到她摸著自己臉頰的手有些冰涼。
“小旭”
歐陽瀾輕聲道,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她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卻十分平淡,“你長的太像我了。”
古旭從被窩中坐起來,拉過歐陽瀾冰涼的手放在被窩中。隨後聽見歐陽瀾低喃道:“這不是什麼好事。”
古旭聽不懂歐陽瀾的意思,她只是拉著歐陽瀾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學著阿婆的模樣朝歐陽瀾冰涼的手吹著熱氣。
歐陽瀾看著古旭的一系列動作,再次笑了笑,她好像一瞬間想通了什麼,雙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