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多嘴。”
趙煥茹冷冷將其打斷,凝目看著舒婉在兩人身後上了馬車,方才轉身繼續朝宮中走去。
再有不久,太子便會隨同兄長去往邊塞,雖知曉他近日事忙,但亦想來見一見他。畢竟此去邊塞,不知何時才歸。
她疾步朝東宮走去,在宮門處被相識的宮人朝裡引領,在一處探進湖中心的涼亭下見著依欄而立的陸盛。
他身側立著一名宮女,正舉著魚竿背對著他釣魚,上半身微微朝外探去,遠遠看著似要墜入湖中似的。
她緩步上前,走的近了,聽見那女子抱怨道:“這魚鉤都是直的,能釣著魚才怪!你莫要欺負我笨!”
她停住步子,一時竟是生了偷聽之意,領路的宮人見此回身,正要問話,她舉指在唇瓣輕靠,示意宮人禁聲。
陸盛耳目輕靈,早已知曉身後趙煥茹的存在,但他並未在意,只是上前提點一直抱怨的古旭,“這是你今日的膳食,若釣不著,那便也算了。”
近來古旭三餐並無葷腥,只素菜素湯,她嘴裡淡的出奇,想吃肉了,陸盛便將其帶至廚房,讓她親手宰殺牲畜。古旭怕血,他卻偏要她親手沾上血腥。
古旭自是不肯,磨了許久,陸盛便折中帶其來此處,揚言若是她釣著魚了,便不必親自宰殺。
可如今,這直的魚鉤能釣著什麼魚?!
古旭耐心耗盡,轉身正待發火,卻撞上身後趙煥茹探尋的目光。
她是記得這名女子的,在蹴鞠場,她在雪牆前以鳳羽繪製了一副氣勢磅礴的邊塞圖,在上林苑,她亦是唯一帶了弓箭的女子,她甚至還獵殺了兩頭老虎。
不知為何,古旭一時有些羞怯,本欲朝陸盛發火,此時卻是閉嘴再不發一言。
她可不能大吵大鬧,這樣著實不好。
陸盛觀她神色不對,便轉身看向身後的趙煥茹,他背靠著硃紅色木柱,神態懶散,輕道:“不知何時趙小姐也愛上了偷聽?”
他在打趣,這一刻,趙煥茹仿若又回到了幼時在宮宴相遇那一幕。
彼時她第一次隨父兄入宮,心中忐忑難安,在宴會中處處小心謹慎,只他坐與一側卻是十分悠閒。
他救了她一命,但她每每想起那夜,總是憶起他笑著遞來糕點的模樣。
只年長後,她便很少見著他再露出如此悠閒散漫的神情了。
不想此時臨近出征,她料想他應是事務不斷,他卻是躲在東宮陪著一個傻子玩樂。
趙煥茹緩步上前,欲細細打量古旭,不想那宮女卻是立刻垂下頭,背過身去。
這實在是太過無禮!
但這宮人自小痴傻,此時正得陸盛喜愛,她亦不好斥責,只得輕聲回道:“只是一時好奇,便想聽聽你們在談什麼罷了。”
陸盛朝趙煥茹走近,“無它,只是在陪著她釣魚罷了。”
趙煥茹側目,“這魚鉤可是直的。”
“是又如何?”陸盛看向古旭挺直的背影,“玩樂罷了,這池中是多年養成的錦鯉,本便不可食用,即便勉強煮了來吃,那味道亦是不好。”
他這是在玩弄這傻子!此時又這般直接道來,趙煥茹不由得抿唇一笑,隨即不好意思的垂眸掩下臉上神色。
宮中生活無趣,他又長時日被獻文帝打壓,一舉一動皆被他人看在眼中,稍有不對便會被朝臣參上一本。這宮女痴傻,陪在他身側卻也能讓他放鬆一時。
她心中漸漸起了憐愛之心,同他並肩立著,看著那宮女垂釣的背影。
古旭身子僵直,她聽著陸盛所言,不由得握緊魚竿,心中有幾分委屈。
但她也不知在委屈什麼?
秋末,池中荷花呈枯敗之像,池水卻是格外透徹,看著像是一面鏡子,只偶爾遊動的魚兒濺起泡沫打破這池中映象。
古旭垂眸盯著池水,身子僵硬,久了便有些泛酸。
也不知過去多久,耳垂忽然被陸盛捏住,他手有些涼,古旭被凍得縮肩躲開,抬頭皺著眉頭看著他。
這時,她方才發現趙煥茹不知何時離去,亭中只她二人。
陸盛收回手,抱胸看她,沉聲道:“想什麼,這麼專心?”
能想什麼!
古旭一把扔下魚竿,鼓著腮幫子,欲發火,最後卻脫口而出道:“我要去殺雞!”
陸盛撥弄著她額際碎髮,打量著她臉上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揶揄道:“不是不敢嗎?”
古旭心想別人連老虎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