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旭卻只道陸盛這人不僅脾氣壞,還愛撒謊,幼年之事,她記得清清楚楚,有好幾次都被她捉住他在暗中偷聽她與曹方對話。
曹方未發覺,她卻都是知曉的!
她見陸盛決然否決幼年之事便有些悶悶不樂,她依舊被陸盛攬著,卻置氣般瞥開眼去並不看他。
走至樓梯轉角處,她無意間發生三樓有一男人緩緩走過,因著視角原因,她未將那人面貌看全,只依稀覺得有些眼熟。
那人側臉上有一道長疤,神色平淡,微垂著頭疾步走過很快消失不見。
古旭怔在原地,嘴唇微微蠕動著。
陸盛見她頓住不動,垂頭問道:“怎麼不走?想在這尋樂子。”
古旭搖頭,她呆愣楞的立在原地,須臾看向陸盛輕聲道:“我方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什麼人,男的?女的。”
“男的。”
陸盛鬆開攬著古旭腰腹的手,冷笑一聲,漫不經心的問道:“人在哪?我去將他殺了。”
他說這話時態度輕慢,似在說笑。
古旭卻是一驚,立刻搖頭道:“沒人!沒人!我方才什麼都沒瞧見。”
她如今只覺得陸盛在邊塞待久了,說起殺人便像是在削蘿蔔似的,隨意為之,卻又一砍一個準。
陸盛可疑的看了她一眼,拉著她迅速走出醉香閣。
夜已深,長街上再無其餘行人,只街道兩側依舊垂掛著形態各異的花燈。
古旭身上的男裝過大,走幾步衣袖便落了下來,她不由的低頭將袖管朝上挽了幾轉,抬頭時,發現陸盛正在她前方几步遠處等著她。
燈火闌珊下,陸盛身上亦被燈光侵染出幾分暖色。
他離去時是初冬,此時卻是盛夏。
雖則他脾氣仍舊很壞,方才還將她弄痛了,但如今見著他總是歡心的,古旭不由的笑了起來,她小跑著上前,抬頭抱怨道:“衣服太大了。”
陸盛雙手抱胸,低垂著眼眸看她,卻是冷聲問道:“誰帶你來的這?”
方才在醉香閣時他態度還是極好的,此時卻又瞬間換了臉色。
誰?
古旭答道:“一個女人。”
“名字?”
古旭搖頭。
陸盛神色一沉,很是不滿,再次罵道:“你有沒有腦子,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跟著人逛窯子!若是被賣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在生氣!
方才還好生生的,突然間便怒了。
古旭臉上笑意散去,仰著頭安靜的瞧著他。
她眉頭又輕輕皺著,神色無辜又無畏,她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放空自己。陸盛見著正欲上前拍一下她那腦袋瓜看那裡面裝的什麼鬼東西,哪知她卻猛然抬頭,大叫道:“我就是沒腦子啊!”
陸盛愣住,咬牙將手收回,嘴硬道:“說這麼大聲幹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蠢!”
“那你還罵我!”
“我又不是沒罵過你。”
古旭一聽,小臉皺成一個疙瘩,委屈又不滿,“虞揚就從不罵我。”
陸盛原本平和的臉瞬間冷淡下來,他低垂著眼瞼看向一臉控訴的古旭,聲音低沉暗啞,咒罵道:“別他媽拿我和其它男人比!”
空氣似乎靜止了一瞬,古旭未再說話,可她的臉上依舊是那種無辜又無畏的表情。
陸盛看著這樣的古旭,忽然有一種衝動想上前將那張無辜的臉狠狠撕爛,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轉過身沉默的看著長街盡頭百里虞揚提著一盞紗燈朝兩人走近。
他們兩人在東宮度過一段歲月,之後分離,在分離的這八個月中他同古旭朝著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發展。
他在邊塞征戰,在得到孟府僕人傳回的假訊息時,他整個人似乎也在那一刻失去生命力,之後他得知她仍在世上,很是想她,但他知道她是不想自己的。
在邊塞時,他還能抑制住不去深想,可如今回了京都,看著她一臉的無辜無畏,忽然殘忍的想著要是她真的死了也不錯。
可如今她活著,什麼都不知,恍若在東宮的那段歲月是他一人度過,那些暗中滋生的情緒也只他獨有……
古旭亦瞧見了長街盡頭的百里虞揚,她回身望了陸盛一眼,見他雙眸低垂,便也有些悶悶不樂。
他今夜有些怪,似乎在嫌棄她?
古旭雖不聰明,卻也極度敏感。她隱約察覺到這一點,便有些氣,也不知是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