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緊張,說話便不怎麼順暢,又傻又呆。
這模樣似乎討好了陸盛,他輕輕挑眉,道:“沒事,你我還養的起。”
他只比古旭大一歲,卻用‘養’字來形容二者關係,也不知在他心中是養豬還是養兔子?
古旭聞言,未覺不適,反是放下心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這頭低的是又快又準。
陸盛今日本是來報昨日被抓傷之仇,卻三兩下被傻子古旭捋順了皮毛,他自己未察覺這一點,反是一臉興味盎然的看著古旭傻笑。
這傻子也太容易滿足了,總是在笑,得了百里虞揚的一支破木釵子要笑,聽見自己給她飯吃也要笑。
他嘖嘖兩聲,心中卻也悄然輕鬆起來。於是再次伸手,快準狠的捏住古旭下顎,“你乖一點,聽本王話,我不會虧待你。”
這話也不知是威脅還是挑釁,古旭皺著眉頭,左右晃著下顎要甩開他作亂的手。
陸盛瞬勢收回手來,取出掛在一側衣架上的外裳丟給古旭,“穿上衣服,用我一道用膳。”
兩人來到陸盛寢殿,宮人已將兩份膳食佈置妥當。
陸盛走過去一屁股坐下,然後招手讓古旭也跟著坐在一旁。
古旭餓壞了,趕緊跑過去挨著陸盛坐下,不必陸盛招呼,她便自顧自的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吃飽喝足,古旭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看向一直候在一側的宮人,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她數了兩遍,發現少的那個人正是曹方,便開口問道:“曹方呢?”
陸盛正埋頭吃飯,聞言,頭也不抬道:“死了!”
古旭突然安靜下來,整個人有點消沉。
陸盛坐在她對面,抬頭看著她臉上並不明顯的表情變化,斜著腦袋,含義不明的問道:“你就不說什麼嗎?他對你可挺好的。”
於是,古旭皺眉思索,目光緊攥著陸盛,問道:“是你殺了他嗎?”
她聲音輕柔,音調平穩,和初升的朝陽一道打在陸盛身上。
陸盛表情凝滯了一瞬,似乎在思考什麼。須臾,他眉眼微挑,上半身微微傾斜,湊近古旭,用一種怪異的聲音輕聲道:“我告訴你啊……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殺過一個人。”
說完,陸盛坐直身子,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古旭同他對視,偏著頭,冷靜回道:“我也沒殺過人呢!”
這時,陳太醫攜藥童前來為太子診治。
宮人將桌上膳食收整,又取了藥童手中湯藥分別交於太子與古旭。
藥童垂眸看著少年男女,見兩人雙手皆捧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同時仰頭灌入肚腹,皆不若尋常孩子般叫喊著味苦。
他一聲嘆息,不由的目光微轉,落在少女手中那碗過於溫補且含了天蕨的湯藥上,微微出神。直到陳太醫喚了他一聲,他才清醒過來,忙取出藥箱中脈枕及其餘物事置於案桌之上。
在他忙碌的同時,坐於一側的少女放下空碗,並不同太子道別,反是溫婉有禮的朝陳太醫喚了一聲,“老伯伯好”方才轉身離去。
正被陳太醫診脈的太子伸出空閒的手去拉她,被她轉身躲開,一溜煙跑沒了影。
四周宮人垂眸,皆裝作未發現這一幕。
太子臉色沉下來,一言不發的將手收回。
翌日
太子命李成年喚古旭至寢殿同他一道用膳,古旭不至,閉門謝客。
她似乎打定主意不同陸盛親近
陸盛獨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看著琳琅滿目的飯菜,他突然抬頭,問安靜候於一側的李成年,“你說她是不是又笨又蠢,竟然為了曹方便同我這般置氣。”
李成年唇瓣微動,想要提醒太子這姑娘是個傻子,並不知曉人事。
可隨即他想到古旭雖不通曉人事,但待人接物卻比尋常人多了一份真心,便不好再開口說些什麼。
***
曹方的離去讓古旭整個人消沉下來,本來她的話便不多,曹方離去後沒人來找她玩,她不說話,活像是一個啞巴。
不哭不笑不鬧,乖巧的過分了,便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陸盛似乎也忘了東宮還有她這麼一號人,他不提及她,亦不許東宮人提及,即便他每日進出正殿都能瞧見著她木頭樁子似的背影。
她依舊守在他弟弟的墳墓前,與其說是守著他弟弟的墓穴,不如說是守著那顆石榴樹。
那顆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