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謹慎地說了句“是”,他跟著爺,也有五六年了,從來沒見過爺臉色這麼難看,眼神如此陰冷過,看來打阿尋姑娘的主意,無疑是踩到了爺的底線。
慕寒月轉身回到房間,這一刻,渾身冷硬的線條,慢慢變得柔軟,他坐在床邊,把她放在外面的手輕輕蓋在被子裡。
兩個月了,他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這個丫頭居然回來了,他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見面,這個兩個月他可以在外人面前偽裝堅強,但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內心有多想她,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是無法理解的。
在宮裡,她那麼忤逆自己。他都沒捨得動她一根頭髮,可如今居然有人敢惹她,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要付出代價。
平時多麼一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如今卻氣息奄奄的躺在那裡,想著她一路上的遭遇,他心裡的怒火不斷的膨脹,幾乎要失去控制。
看著她靜靜的躺著,少了以往的嬌蠻俏麗,顯得弱不禁風,顏色白的幾乎透明,右臉頰有些紅腫,在燈光下泛著光,臉上的痕跡也已經被處理,上了藥,沒有那麼醒目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描繪著她的眉型。唇線,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又撩起她的秀髮,放在鼻端輕輕的嗅著那種淡雅的清香
可床上的女孩兒睡得並不安穩,她眉頭鎖得緊緊的,忽然頭不停的晃動,好像陷入夢魘之中一樣,嘴裡還胡亂的喊著。
“不要過來,我要殺了你們……”
她開始手舞足蹈,身體不停的扭動。
“你們這些混蛋,知道我是誰嗎?”
慕寒月心中泛著疼痛,伸手握住她的手,試圖叫醒她。
“阿尋,你現在安全了,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我是慕寒月,你聽到我說話嗎?”
而躺在床上的女孩兒,渾身顫抖,好像根本就聽不到他說話一樣,眉峰擰成川字,身體也在不停的掙扎。
“阿尋,別怕,是我,阿尋……”
慕寒月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清醒一些,可她依然自顧自話,對外界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
沈尋只覺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面前沒有路,身後更沒有退路,只覺得腳下荊棘滿地,深深地刺入皮肉裡,接著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片刻前面又變成萬丈高山,後面是不見底的懸崖,她只站在巴掌寬的小路上,身體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會墜入懸崖。粉身碎骨。
又片刻,她忽然又陷入了沼澤裡,越掙扎陷得越深,腐敗粘稠的爛泥,幾乎吞噬了她,她的手不停的胡亂揮舞,可什麼也抓不到,就在她覺得會窒息而亡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乾枯的大樹,她心中一喜,伸手扯住。
可突然間,手裡的樹枝,瞬間變成了乾枯,溝壑叢生的手臂,像千年殭屍的手一樣,沒有溫度,還硬邦邦的,指甲參差不齊,汙濁不堪。
她驚恐抬頭。面前哪裡還有大樹,只見一個臉色慘白,身體被風乾的人,一雙眼睛,灰白,看上去空洞又無焦距。
慢慢的咧開大嘴,犬牙交錯,連笑聲都是冰冷刺耳的,像來自地獄裡的魔鬼,而口中不斷地滲出血液,腳步蹣跚,一步一步向沈尋靠近,伸出雞爪一樣的手,上面還佈滿了屍斑,屍蟲,抓向沈尋的脖子,讓她心驚肉跳。
“啊,救命啊!”
沈尋拼盡全力,又聽到遠處綿長悠遠的叫聲,好像給了她勇氣。
慕寒月看著她額頭佈滿大汗,心裡也開始焦躁起來,但最多的還是心疼,他把她扶起來,手掌在後面一推。
瞬間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安靜了下來,目光有些呆滯。
“阿尋,你怎麼樣?”慕寒月側身坐在床上,握住她汗津津的手,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沈尋眼神空洞,眼前景象有些模糊,頭腦也是空白的,慢慢的瞳仁收縮,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
這個房間是她熟悉的,就是她以前養傷的時候住的,突然意識到這是慕寒月的別苑。
之前發生的一切,慢慢在腦海中變得明朗,是慕寒月再次救了她。
“阿尋,你現在是和我在一起。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乖,別怕。”慕寒月的聲音柔軟而又能使人安心。
他的眼神有些暗沉和疼惜,在看到阿尋神情呆滯,眼神渙散時,這種疼痛越發明顯。
沈尋慢慢的抬頭,看向他,不明的情愫在心中衝撞,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救了自己,沈尋十分感激他,但有覺得無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