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商人聽懂了大半,大為驚歎,“這蘇州府的解元可不容易吧!那沈家老爺當真是厲害,撐起這麼大片家業,還教出個解元兒子!”
心生嚮往,亦不知這沈老爺長何等模樣,從進入這吳縣開始,就有不少人談論起這沈老爺。可惜啊,他就一介小商人,能見著沈老爺的侄兒已是不容易了。
“可不是嘛,沈小舉人今年才十八哩,去年十七考中解元滴。了不得呀,你瞧那邊,瞧見那邊的大宅院子沒?”村民又往村的東邊指,穿過廣袤無垠的田地,隱約可以看到幾棟氣派的大宅院。
外地商人還在感嘆小舉人的年齡,忙跟著他抬眼望去,點頭,“那邊是沈大人家嗎?”
“沈家三個兄弟的宅子都在那邊,你看到的那兩棟是沈大沈二的,沈舉人行三,上頭有兩個兄長的,那兩棟大宅院已經是夠氣派了,沈舉人家呀,住的是園林!我是沒進去過,進去過的人都說跟天上似的。”村民語氣誇張地說。
……
菱田村如今是周圍幾個村落裡最富有的,沈家的造紙坊印刷坊擴大了兩回,印刷坊裡只收沈家族人,造紙坊沒這個講究,村裡人都可以,就是辛苦了一些。外地的大商人們都跑來買這春芳歇的書籍,印著春芳歇的東西,給人第一印象就是質量上乘,如今也是打出了牌子,正圍繞著蘇州府慢慢地擴充套件開來。
沈興淮去年秋天中了舉人,亦是一件大事兒,村裡頭頭一戶出了兩個舉人的,而他年僅十七歲,裡頭人外頭人都清楚,前途無量啊!十七歲的解元,蘇州府的解元可不是那麼容易拿的,未來指不定就是官老爺了。
範先生也是對大為驚訝,因為他在鄉試的時候寫的那首詩的確是很不錯,比他以往苦思冥想得都要來得好,稱讚道:“這一年的遊學沒有白學。”
沈興淮中瞭解元后,也多有忙碌,多了不少師兄弟,同一屆的舉子都會稱當屆的主考官座師,中了舉,同屆舉子多以師兄弟相稱。雖有不少人和沈三差不多年紀,但仍要同沈興淮稱師兄弟,這也是古代規矩、倫理道德森嚴所在。
沈三人到中年卻是空閒下來,偶爾去巡視幾家書局,看顧造紙坊和印刷坊,或是在家陪妻女。
如同這會兒,帶閨女出去騎個馬,舒活舒活筋骨。
蜜娘馬術多有上漲,當初特地為她買的小馬駒也大了,是一匹溫順的母馬,父女兩迎風馳騁了一會兒,天氣熱跑出了一身汗兒,才慢悠悠地踏馬而歸。
蜜娘穿著騎馬特質的衣褲,頭髮紮上去,如同男兒家,她又生的像沈三,兩人瞧著就像是父子。
“阿哥這回什麼時候回來?”蜜娘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小廝。
她身形修長,動作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天氣有些炎熱,從外邊跑了一圈,臉蛋上紅撲撲的,額上還掛著汗水。
沈三也把馬交給下人,如今年歲上去,他也微微胖了一些,擦了擦汗水,“估計快的,今天不回來明日就應該回來了。”
蜜娘如今到她胸口下邊,十三歲身形比同齡人都要高一些,但抽芽之後,身子長得快,就顯得瘦些,她本就在練舞,身上沒幾斤肉,腰身這邊細的很,再怎麼個扮相一看便知是個女孩兒。
“阿哥如今可是快活哩,天天往外頭跑。”蜜娘語氣多有埋怨,亦是羨慕,可不羨慕他日日可以去別的地方嘛!
沈三笑著摟著她的肩膀,“等他回來,奈好好說道說道。”
父女兩一邊交談一邊走,園林裡下人依舊不多,偶爾遇上幾個行走匆匆的。
夏日裡頭園林裡的花草樹木還是挺多的,樹木載種得多了,成了蔭,遮在道路上。父女轉個角,正要走到迴廊上,那頭回廊正有一靛青色身影朝這邊走來。
“世叔。”楊世傑上前幾步行禮。
沈三定睛一看:“是世傑啊!”
蜜娘側過身子,避開他,楊世傑且也目不斜視,只望向沈三,余光中瞥見,心中一凜,不敢多看。
楊世傑和沈興淮一起中舉的,楊世傑排名中間靠後,但以他這個年紀亦算得年輕有為,再觀其家境,能夠走到這步也是不易。中舉後,兩人又是同鄉出身,多有親近,兩人都是一塊兒出行的。
“淮哥同你一塊兒回來的是吧?”
“是,剛剛到,晚輩正要回家。”
“怎得不留下來多坐一會兒,吃個飯再回去。”
蜜娘側著身子,密密匝匝的陽光穿過葉子的縫隙,渾身又多是汗,本就想著快些回去洗個澡,阿耶這說的沒完沒了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