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沈家待了多久?”
“一年不到一些。”
元武帝放下筆,身子向後靠,“那沈家人如何?待姨丈又如何?”
江垣斟酌了一下,且是儘量精簡:“沈家人都不錯,清明、團結、和樂,亦是欣欣向榮。待姑爺爺甚好,如家中親人長輩。姑爺爺多有疼愛那家中小輩。”
話越少便是越不出錯,江垣心中警醒,坐在那上手的且是那掌握殺生大權的皇上,若是一個不小心,害了沈家,便是罪過。
元武帝聽這些話聽得有些耳熟,亦是不知多少人同他說過了,那沈家人當真是如此好?待姨父如長輩,元武帝升起一股不服氣,誰能有他待姨父更好的,思及兒時姨父衣不解帶地守護他的床前,教他讀書習字,亦有那感慨之情。
“沈家似是有一兒一女吧,那小子可是中瞭解元?”元武帝記得,那蘇州府的解元並非那般容易,且是十七歲之年,不過,那小子自小就是姨父教的,便也不稀奇,姨父當年亦是蘇州府的解元。
“正是。”
元武帝微微頷首,“朕記得,姨父多有疼愛那姑娘。”
江垣:“是,姑爺爺瞧著她長大的,與便是多有疼愛,親自教她讀書寫字畫畫……”
江垣想起那副畫,眼中閃現笑意,那嬌憨的小姑娘亦不知如今怎樣了,畫技應是又有上漲。
元武帝模模糊糊亦是想起有一幅畫,似是姨父的畫像,那小姑娘在背面寫了字,具體寫了什麼他已忘記,總之是個嬌憨可愛的小姑娘,“沈家那姑娘畫畫似是不錯……好了,你先回去吧。”
元武帝揮了揮手,江垣行了個禮慢慢退出去了。
元武帝靠在椅子上閉上眼,揉了揉眉心,那識趣的宮女便上前來替他按揉,輕重恰到好處,元武帝慢慢地鬆懈了下來。
姨父……
船在晃晃悠悠中行駛了半個月,好在這江南地區的人,也都做慣了船,水路比陸路還發達,有時候一個村一個村之間,常常要走水陸來往。搖搖晃晃雖難受,但也可以忍受。比較難忍的是船上的吃食,只有到一個港口,放大夥下去透透風,方可以吃到一些新鮮的蔬菜肉食,在船上,除了魚便是蝦或是蟹。
官船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沒有外頭私家船那般魚龍混雜,多是官人或是家眷。蜜娘頭一回坐船到那麼遠的地方,頭幾日還新鮮,到後邊一日三餐吃魚吃蝦的,便也沒了勁,要麼在屋裡頭看看書寫寫字,偶爾出來望望風畫畫。
楊世傑也多在屋中看書,甚少麻煩沈家人,他本已很麻煩人家了,楊世傑的寡母同沈三說時,楊世傑本有些不虞,但他內心有那難言隱晦之情,半推半就便是應了,想給沈三路上的費用,沈三不收。
沈三道:“你喊我一聲世叔,便是小輩,這長輩照顧小輩理所應當。”
沈三亦是賣個人情,楊世傑同沈興淮是一個村出來的,這般年輕前途無量,賣個好,日後也是多個人情。
楊世傑不願多麻煩沈家人,亦是有那妄念,兩家差距本就有些,他若再麻煩人家,便更是不妙。但他又對那佳人念念不忘,同沈家人一塊兒,雖是不能如何,但亦是同她一塊兒,他便是心滿意足了。
且偶爾在甲板上碰上了,楊世傑亦只能錯開身子,不敢多瞧。
蜜娘更是沒多餘想法,兩人各問候一聲便是走開了,止於禮。
楊世傑便會站在原地回望她的背影,她身姿纖細,那腰身盈盈,比多數女子要高挑一些,走路出身姿搖曳,竟是有那說不出的味道,他有些愣愣地呆住,且是一會兒方回神。
江氏問沈三:“奈覺得世傑如何?”
女人家的直覺有時候是很靈敏的,江氏多有觀察,那楞青頭多半是對自家閨女有意,令她滿意的是,止乎禮合乎情,倒也不討人厭。
沈三人精一般,江氏這一問,他如何猜不透此意,微微眯起,“他可是對蜜娘有意?”
“他同我們是一個村出來的,亦是年輕有為,雖是,年紀大了一些,但不打緊,性子也不錯。”江氏最後追加一句,楊世傑性子溫潤,村中人多有稱讚。
沈三未否定也未肯定:“奈又如何知他有意向呢?這讀書人這般大未婚又是進京趕考,若是中了,便可被那榜下捉婿,或是被某位座師瞧中,那邊是一步登天。”
江氏遲疑,仍是有些不服氣,“世傑瞧著並非那樣的人……”
沈三笑著搖搖頭:“奈瞧著,外表能瞧出什麼花樣。此人,太過注重外人看法,活的甚累……且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