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點頭,“我從範先生那兒得知一印刷之術,比先前的雕版印刷快多了,我同二哥已經試驗過了,可行。我想著,開一個印刷坊,也好無後顧之憂。這世間,也就家中親人可信。這些年,若非大哥二哥在後面幫我,我且也走不穩當。我走上正軌後,卻沒什麼可幫大哥二哥的……”
一番話說的一桌人心裡熱乎,沈老頭沈老太更是展顏,這三個孩子能相互扶持相互幫助也不枉這兄弟一場。
沈大板著臉道:“奈說啥哩,咱們家這日子過成了村裡頭頂好的,騰倒(若)沒奈,我們這還在耙土。”
沈二皺著眉:“就是這話,咱兄弟三個,奈最聰明,走在前頭替咱們開路。咱們也就只能否拖奈後腳。”
黃氏和花氏想到這些年沈三對他們兩家的照拂,也是無話可說的,這村裡頭男丁多的人家誰像他們家這般好,不是爭這爭那的,為那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要爭個你死我活。倒是家和萬事興,這一家三兄弟都各有出息,且又相互關照,此時她們就無比佩服公婆兩。
沈三笑道:“有大哥二哥這話,我心滿意足。且聽我說下去,我這印刷坊定是管不了,我鎮上和縣裡頭都還有商鋪,沒法子顧那麼多。這印刷坊也只能交給大哥二哥替我看著,大哥正直公道,二哥有手藝。我出錢,大哥二哥出力,咱們各佔三分成,其餘一成,給姆媽和阿耶。”
沈老太首先回絕:“我和奈耶否要,奈們每個月都給我們錢,老頭老太哪裡用得著這麼多。”
沈大說:“我哪裡當的得三成,你出錢,老二出力,我啥都不出佔了三成也不行,我也出點錢。”
黃氏暗罵這木魚腦袋,他弟弟一片好心意,他這湊上去給什麼錢啊。
花氏欣喜異常,這印刷坊若是開出來,這家裡頭又能進賬不少。
那多餘的一成誰也不願要,沈三思索一下便道:“那剩餘一成便給族裡吧,充作咱們一家每年給族裡的供奉,如何?”
一家人且都沒意義。
說到族裡,沈三亦是有個想法,這思路漸漸清明,道:“這印刷坊辦起來以後,咱們家人少,定是要招人手,就在族人中選,且定下這個規矩,這印刷坊中人,得必須是咱們沈氏一族人,入了沈家族譜的。外路人,不安全。”
沈老頭頗為贊成,這外族人,若是學去了這技術,非我族類必有異心。
黃氏和花氏雖不喜這規定,卻也不大敢反駁沈三之言,這婆家最忌諱的就是不替自家考慮,從利益角度,這的確有利於自家,自家權益同孃家衡量之下,還是自家重要。
沈老太同孃家感情淡泊,自是不會替他們考慮,年紀也這般大了,更注重這一大家子,眼睛斜了斜兩個兒媳婦:“對,必須得是咱沈家人。這規定得記好了,這印刷坊是咱們一家三戶的,公有的,且不許哪個人拿出去做情面!這事兒必須現在就給說清楚了。”
花氏微微低下頭,臉面有些掛不住。
沈老太說的正是花氏,說完便不看她。
沈大沈二且都無異議。
當場立下字據,簽好字,待第二日,去族中公證。
這日子緊湊,暫且來不及專門建那作坊,且就在沈二家勞作,那範先生又被拉來寫字,做那印刻的模板。
範先生道:“我這字兒,被你弄得,可越來越不值錢了。”
雖是這般說,範先生還是寫了與他,這反體單子,真要些功底,一般是寫了,在那反面描摹,範先生卻是徒手便能寫出,亦能用左手寫。
沈興淮瞧之,只覺自己功底過真淺薄,亦是練起了那左手字。
江河挖來那印刷坊的師傅,讓他負責那燒製的工序,雖雕版和活字有區別,但行道人一摸索便能摸索出這門道。
主要是這刻字有些慢,沈二帶著他徒弟每天在那兒刻,一天也才刻個五十字,待熟練之後,一天可刻七十到八十字。這字還能反覆用,有些常用字需刻個十幾二十個,有些字只需四五個,一兩人在那邊排版,待第一版燒製成,刷上墨,附上紙張。
一圈人圍在那紙邊等待,待墨跡全印在紙上,師傅慢慢揭下,那字沒有多餘暈染開來,字字分明,範先生那楷書,那不識字的師傅也忍不住驚歎從未見過這般好字。
沈家人皆歡喜,沈老太捂著心直叫菩薩保佑。
沈三在村中買下一塊地,在沈大家後邊,那地頗大,沈大問他為何買這般大,沈三暫且先不說造紙坊之事,只說這以後或許可用到。
沈三那剛掙到的錢銀又是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