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園林的名稱沈三亦是用春芳歇,這牌匾只要一掛出去,幾乎誰都知曉。他尤為喜愛這名,下邊造紙坊印刷坊書局都是這名,可巧這園林用那沈家園林太過俗氣,這春芳歇便顯得文雅灑脫。
沈大特地向範先生求了一副墨寶做門牌匾,另求一副對聯貼那堂屋上,範先生大手一揮,多送了幾幅墨寶,又花了幾天的功夫把園林的牌匾也都寫出來,又是感慨,自打遇上這一家人後,他這字畫跟不值錢似的!
家裡頭都忙著新家,不亦樂乎,沈大一家也忙那新家,沈二瞧著兩個兄弟宅子都落成了,也是卯足了勁賺錢,也想給孩子撐個家底。今年家裡頭酒事多,九月份劉憫成婚,十月份夏至拜阿太,十一月份沈三家的喬遷酒,可也真是忙壞了。
“找誰?”小廝探出腦袋。
“府上可有位姓範的老人家?”
小廝打量著這兩位,瞧門口兩位大人儀態威嚴,瞧著便是不一般,把門開了開,小心地問道:“你們可是說範先生?”
陳敏儀先答道:“正是,可否通報一聲。”
小廝問道:“官人貴姓?”
“陳。就說是先生故人”
小廝:“兩位官人且先等候一下,小的去通報一聲。”
沈三不在家中,範先生在教沈興淮習字,小廝在屋外喊道:“範先生,門外有人找您!”
範先生放下筆,心中許是有預感,揚聲問道:“可知是誰?”
“他們自稱先生故人,其中一位姓陳。”
範先生低頭不語,沈興淮好奇地看向他,範先生在家中已有七年,都未聽先生提起過什麼故人。
“範先生,可見否?”小廝得不到回應,再次問道。
範先生:“帶他們進來吧,帶到旁邊的廳房。”
小廝得了回應,立即小跑回去。
範先生嘆息一聲,這該來的總是還要來,且對沈興淮道:“你自個兒練著,我去去就回。”
沈興淮點頭,心思卻忍不住多想了起來,先生這麼多年未提過家中事,怎得突然冒出兩個故人。
那頭,小廝領著陳敏儀二人進來,兩人打量著這宅子,宅子有些年歲,但沈三隔幾年修葺一下,看著還算不錯。可在兩人眼中,也只不過是那等普通人家,竟是能讓那人在這兒住了七年。
恰好碰見江氏帶著蜜娘出來,江氏便問道:“小賀,這兩位是?”
小廝朝江氏行禮:“夫人,這是範先生的故人,來見範先生。”
江氏也是愣住了,隨即笑迎:“失禮了,竟是不知是範先生故人,兩位官人見諒。”
陳敏儀錯開一步,上身微微前傾:“是我們失禮了,突然登門,冒犯了。”
“哪裡。小賀,好好招待兩位官人。”
蜜娘一直盯著兩個人瞧,陳敏儀對上她的視線,蜜娘縮了縮,是覺不好意思,又朝他笑。陳敏儀亦是朝她笑著點點頭,兩人跟著小廝走向另一邊。
江氏望著兩人的背影,攬著蜜孃的肩,嘆息一聲,許是留不住範先生了……
陳敏儀身旁之人開口說話了:“範大人這些年一直在這戶人家?”
“是,教這戶人家的一子一女。”
小廝將他們帶至屋外,不進去,“兩位官人,範先生就在裡面。”
陳敏儀朝他點點頭:“多謝。”
小廝搖著頭稱不敢。
陳敏儀暗道這戶人家的下人規矩倒是不錯,推開那門,朝身旁人看了看,兩個人一塊走進去。
範先生已坐在那兒,陳敏儀關上門,那人先行禮:“張嚴見過範大人。”
“陳敏儀見過範大人。”
範先生語氣淡淡:“我已經無官無職,不是大人了,且就一鄉間老翁做做那教書匠,若是敬重些,喊我先生便是。”
二人面面相覷,不應。
範先生指了指前面兩個座位:“坐吧。”
二人入座,範先生斟茶。
“範大,先生,這些年,聖上一直在找您,盼著您回京!”張嚴率先說道。
範先生突然問道:“張嚴,你媳婦當初生了男兒女兒?”
張嚴摸不著頭腦,答道:“生了個男兒,如今已經大了。前些年又生了個閨女。”
範先生笑著合掌:“你瞧,你們都是有親人有子孫的人,而我,妻兒雙亡,無子無孫,那京中又有何值得我留戀的。”
張嚴張著嘴無話說,陳敏儀低頭,他入朝時,正恰好是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