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可折損近萬兵馬的怒火卻是憋不住。
江二老爺白髮人送黑髮人,本是悲痛一場,被元武帝罵得大病一場,他亦是老好人一般的,長子害死了這麼多年輕人,他心痛又是恨不得沒生過他,自覺無顏見列祖列宗,不準家中大辦喪事。
江二夫人唯有這一子,如何不悲懷,又氣又痛,氣他死得這般不光彩,連後事都不得大辦,又是後悔讓他出徵。
二少奶奶怨言:“都是您害了他,要他去掙軍功掙軍功,如今好了,人都沒了!”
江二夫人大慟,可好在下頭還有兩個親孫兒。
終歸是親兒,死不見屍首,她如何安心,跑去蜜娘那兒,求蜜娘讓江垣把兒子的屍首運回來。
蜜娘道:“如今哪兒還找得出屍首,正在打仗,誰給你找屍首去!”
江二夫人悲痛:“那畢竟是他二哥呀!他便就忍心他長眠異鄉嗎?”
蜜娘冷笑:“他害死的那麼多無辜士兵,家中人怕是尚未知曉他們的死活,可不悲乎?大哥受他牽連,萬人受他迫害,長眠異鄉,他有何臉面!”
二少奶奶臉漲得通紅,有心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往日那嘴皮子最是利索的一個人,如今卻是不能辯駁三分,羞得不行。
江二夫人站起來氣急而斥:“那亦是你二哥!你如何能說這等子話!這人發達了,便是連自家親兄弟都瞧不起!”
張氏眯起眼睛,站起身,她餘威尚在,江二夫人往後踉蹌一步。
張氏道:“他害的侯府如今踩在懸崖之上,如果阿垣戰敗,大家都別想過好日子。阿垚沒了,我們亦是心疼,可日子照樣要過下去,阿垚還有幾個孩子。你這般大張旗鼓地把人弄回來,是怕旁人不知他是怎麼死的嗎?幾個孩子還要做人,待是長大了,他們如何見人!”
二少奶奶想起自己的兩兒一女,悲從心底來,如果被外人知曉,她的孩子該如何是好,還不如沒得這父親!
江二夫人目光呆滯了一下,隨即惱怒:“我兒定是被陷害的……”
二少奶奶大聲喊道:“別說了!他的屍體回來又能怎麼樣,人都走了!他走了,你孫兒還要做人,有這般父親,他們日後如何娶妻生子!”
她如今就只能靠兒子了,兒子若是毀了,她這一輩子也就完了。
為母則強,二少奶奶拖拉著將江二夫人拖走了。
蜜娘摸著隆起的肚子,她能理解二少奶奶,可她卻不能同情她,她還有的倚靠,畢竟家中不愁吃穿,若是孩子長大了,亦不愁前程。可那些因江垚而亡的將士們,都是農家子出身,他們的妻兒又該如何。
蜜娘心中有些悲涼,替那些戰士,替他們背後的妻兒,一口惡意湧上來,她扶著桌子,乾嘔了起來。
且是這一嘔,就好似停不下來了。
本來這一胎,蜜孃的反應還不大,都已經快五個月了,她以為就相安無事了,沒想到快五個月了,孕期反應才正是開始。
蜜娘開始吃什麼都吐,不管吃什麼,硬塞進去都會被吐出來。
沒幾日,就消瘦了,就肚子上一塊是有肉的,張氏著急得四處尋治孕吐,皇后都略有所聞,賜太醫下去。
而前邊,江垣剛打了一場勝仗,殺了回去,京中計程車氣又高漲起來。
滿京城的太太們都向張氏進供治孕吐的法子。
蜜娘全試了一遍,都沒什麼起效,有的一天兩天管用,後邊也沒什麼用了,眼看著她一日日瘦下去,江氏急的上火。
恰是此時,老家寄了些物儀上來,有自家醃製的鹹菜,蜜娘伴著粥吃,竟是沒吐!
江氏喜道:“估計是想家哩!應當問問你好婆,你好婆最是有法子的一個人,哎,讓他們再多寄一些東西過來。”
沈三立即寫信回去,走的最快的路子。
江氏就祈求著這鹹菜能讓她多堅持一會兒。
蜜娘孕吐反應當真太大了,團哥兒頭一回瞧見,還以為蜜娘不好了,哭到抽噎。
這回江垣不在,他有了印象,蜜娘告訴他,爹爹去打壞人了,他說話日漸利索,起先還興高采烈,“爹爹,打壞人!帶,帶團哥兒!”
到如今,他日日到門口去盼望,“爹爹,回來……”
張氏心酸,待團哥兒更是疼愛。
蘇州府的東西不斷地寄過來,如今天氣冷了,放了冰塊一道寄過來,倒也是不會壞,沈老安人法子眾多,讓沈大寫了一整頁,還親手做了糰子,蜜娘嗅著熟悉的味道,連吃了兩個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