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毅整理了衣衫,勉強保持著應有的風度,先是鄭重而虔誠的向甄太后行禮,才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的道:“臣奉旨請六殿下進大理寺協助調查金谷客棧一案。”
聽聞事關金谷客棧,又是奉旨,自然是奉甄太后旨意,眾臣心照不宣,六殿下的大勢將去。
“我掙銀子索來講究來路,光明磊落的銀子我尚且掙不完,說我做犯法的勾當,把我牽連進金谷客棧一案,何其險惡。”華宗平直言不諱,語聲涼涼,“依我看,李大人分明是公報私仇,徇私枉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洪毅面色冷沉,威聲道:“六殿下是否清白,自有大理寺的官員審查。”
“應是自有大理寺地牢裡的嗜血刑具審查。”華宗平凜然一笑,“我一旦進了大理寺,不是屈打成招,就是一命嗚呼。”
“六殿下何出此言?”李洪毅雙目圓瞪。
華宗平心平氣和的說道:“總而言之,我寧死也絕不進大理寺。若李大人自視無愧,可當眾出示證據審理,我絕對一絲不苟的配合。”
在一旁觀察局勢的甄璀璨恍然明白,這就是華宗平把朝中重臣請來的原因。
李洪毅豈會當眾審理,他霍然轉身,撲騰一聲跪在甄太后的眼前,拱手,深深一鞠,無比悲愴的道:“六殿下公然詆譭大理寺的公正嚴明,臣自覺有辱太后的賞識,特請辭大理寺卿一職。”
眾人一驚,氣氛頓時驟降。
把堂堂的大理寺卿氣辱到罷官,華宗平卻似無事人兒般,不僅不反醒痛定思痛,竟然還說出了令天地異色的狂妄之言:“請辭?你應該以死謝罪,這些年被大理寺迫害的冤魂都在黃泉路上等著你。”他神態自若的揚眉,帶著將死之人的灑脫無羈,一意孤行,“你不是有辱太后的賞識,是愧對太后的賞識和信任。”
於驚訝中,彈劾過多次華宗平的戶部尚書站了出來,拱手,躬身,義正詞嚴的道:“六殿下目無法紀,輕慢懿旨,藐視朝廷命官,氣焰極其囂張無禮,臣斗膽懇請太后主持公道,嚴懲六殿下!”
擲地有聲,簡直如晴天霹靂。
甄璀璨捏了捏手指,慢慢的環顧四周,注視著猶豫不定的大臣們,且看大臣如何抉擇。一想到華宗平這些年在百官面前貪得無厭強賣強買的作風,不由得,她意識到事態遠比想象中的嚴重。
突然,一句沉穩的聲音落下:“臣,附議。”
是甄達!
見甄達支援嚴懲華宗平,董文閒緊跟其後道:“臣,附議。”
“臣,附議。”此起彼伏,只是片刻,在場所有的金制官員都響應了戶部尚書的提議。從沒有一件事能那麼迅速的令重臣們都響應。
頃刻間,華宗平淪為了眾矢之的!
眾人都屏氣凝神,等待有著至高無上皇權的甄太后裁決。
☆、第五八章
靜默了許久,甄太后不動聲色的道:“李大人的克己奉公有目共睹,大理寺近年連辦的數件重案,無不有理有據。”
此番言論入耳,令李洪毅無比的振奮,神清氣爽。
諸位大臣面上不語,深知甄太后這些年對李家的縱容和重用,而李洪毅所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大臣們確實有目共睹,皆是裝聾作啞。
“金谷客棧一案關乎到百年老店的名望,李大人需仔細審查,要給黎民百姓一個交待,只有證據確鑿方可結案定論。”逐一將大臣們臉上的神色收入眼底後,甄太后示意道:“李大人,請起。”
“是。”李洪毅慢悠悠的站起,剛站穩,就開始踩華宗平,拱手道:“戶部尚書所言是臣等心聲,臣,附議。”
華宗平垂首望向地上的影子,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只帶著一種等待審判的寞然,彷彿是聽天由命,已放棄掙扎。
甄璀璨看在眼裡的,分明就是慵懶的豹子,帶著與生俱來的淡薄懶散。
甄太后喚道:“六皇子。”
“在。”華宗平微微躬身。
“你的言行著實有*份,”重臣們都‘附議’,甄太后也跟著表態,她沉聲道:“即刻動身,前去守皇陵,烈祖烈宗在上,你自醒思過。”
守皇陵?!
眾人一怔,自開國以來,只有一位有逆反之心的皇子被罰去守皇陵,至死再沒返回過京城,也沒離開過皇陵。去守皇陵對皇宗而言,無疑相當於發配,果真嚴罰了!
凝視著華宗平臉上即委屈又無奈的樣子,甄太后道:“再寫一篇千字自醒書,交給你父皇,聽你父皇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