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人之託啊?”華宗平笑了笑,遙望著孤零零站在光影交錯下的單薄身影,意味深長的道:“她還真是機靈,這謊話編的也太匪夷所思,世人皆知甄大小姐已病故,怎麼會突然生還,也就是我好奇心強。”
甄璀璨只是清淡的一笑,抬首看向無邊夜色。此時,即不能辯解也不能掩飾,免得正中別人的圈套。在諸多不友好、非善意的注視下,她神色坦然的不言不語。
華宗平向旁邊踱了兩步,擋住了多數人看她的視線,抖了抖輕裘上的泥濘髒汙,連連嘆道:“閒事是管對了,就是可惜弄髒了我這件名貴輕裘。”
甄達自然聽得出暗示,命道:“取十張毛皮贈給六皇子殿下。”
“贈給我?”華宗平一臉的驚訝,攔住奉命行事的僕人,搖頭拒絕,“不用,甄大人太熱心腸了,若是贈十張比我這件輕裘還華貴的皮毛,我怎麼好意思收。”
誰都聽得出來這話中含義,是在提醒要贈比他的輕裘還要華貴的皮毛,否則,怎麼好意思送。
甄達道:“速去取。”
“別啊,”華宗平很為難的道:“即便有了甄大人熱心贈送的華貴皮毛,沒有與之相配的緩帶,裁製出再合身的輕裘也只能擱置。”
“再取綾羅綢緞絲帛錦絹各一塊。”甄達熟知六皇子愛佔小便宜的世俗習性,他府中大多數東西都是跟權貴們要的,如果沒有記錯,他進府所乘馬車的車廂是跟禮部尚書要的,馬車的車輪是跟禁軍統領要的,馬車的車簾子是跟吏部侍郎要的,那匹拉馬車的神駿黑馬是向當紅一品太監福公公要的。
愛佔小便宜的人,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更何況,又終日無所事事。
華宗平愉快的笑了笑,道:“既然甄大人今日心情好,如此慷慨大方,我卻之不恭啊。”
甄達表情嚴肅,一字也不多說。
華宗平一臉尷尬的道:“我也沒準備什麼回贈的。”
甄達道:“不用回贈。”
“這怎麼行,一定要回贈,我可不能平白無故收你的贈禮,好像我很喜歡佔便宜似的。”華宗平盤桓了片刻,恍然道:“我的手爐裡的木炭全都是千金不換的‘祥炭’,燃盡的炭灰灑在花、草、樹的根部,來年花香、草綠、樹木茂盛,萬金難尋。”
甄達眉頭一皺,想了想,道:“甄某卻之不恭。”
聞言,華宗平的笑意頓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連木炭灰都要,真是貪小便宜。”
甄達肅目道:“六殿下在說什麼?”
華宗平將眉一挑,心無城府的道:“我說你怎麼不推卻,你一推卻,我就能只好作罷,心安理得的收下你的贈物。”他一臉的不高興,很不情願的吩咐車伕道:“那就把木炭灰倒給甄大人吧。”話畢,他又湊到車伕耳邊,輕聲的說:“要留兩爐。”
就在這時,有家丁奔至,稟道:“老爺,禮部許大人和刑部秦大人在府外,說是赴您之約。”
翟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狠狠地瞪向華宗平。
又有家丁來報:“老爺,府外來了幾個青樓女子,說是您傳喚的她們。”
甄達雙唇緊抿,拂袖,不悅。
“老爺,有大批的乞丐在府外坐著,說是甄府通知今晚施食。”
見老爺的神情是在動怒,翟寧的背脊直冒冷汗,連忙向前幾步,準備告華宗平一狀,拱手說道:“小的……”
“哦,這些人是我找來的。”華宗平說得雲淡風清,“聽翟管家說甄府的規矩不準乘馬車進府,我就想等甄大人明日出府再見面。閒著也是閒著,就找些人來聊聊,假借甄大人的名義找些能說的、會唱的、善舞的、喝彩的人。誰知,翟總管突然頓悟,一定要讓我進府。”
甄達不語,緊抿的雙唇微微鬆了些。
翟寧惱憤異常,卻不辯解,趕緊狡猾的道:“小的先去讓他們回去,免得他們受了風寒。”
甄達的目光深遠,沒有追究,一擺手,讓翟寧去了。
“那可就辛苦翟總管了,我這人喜歡熱鬧,陸續找來的人可不少。”華宗平輕嘆了嘆氣,“你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
這嘆氣聲聽在翟寧的耳朵裡,異常的尖銳,他咬緊牙關,忍氣吞聲的向府外快步走去。
甄達始終一言不發,過了片刻,轉頭掃了一眼甄璀璨,命道:“帶她去客房休息。”
一個婆子應是,趨步走到甄璀璨面前,將手一引,道:“姑娘請。”
甄璀璨頜首,進府不易,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