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秋嬤嬤面色一變,緊張的指了指木雕屏風,對甄璀璨使了個眼色。
甄璀璨不明所以,反應卻是靈敏,趕緊藏在了屏風之後。
冷斥聲由遠及近,“你還知道回宮?”
話剛落音,整座大殿頓時陷入壓抑之中。
透過細密的屏風縫隙,甄璀璨看到一個衣著精緻的中年婦人,頭戴華貴的珠釵,滿臉的怒氣。
“尚宮大人息怒,老奴知錯了。”秋嬤嬤趕緊跪下。
執掌尚工局的秦尚宮不悅的俯視道:“不就是貼個招賢佈告,用得著這麼久?”
秋嬤嬤將腦袋垂得更低,“老奴在府衙門前等了許久,盼著有人揭榜。”
“可有人揭榜?”
“無人。”
甄璀璨一怔,她明明算是揭了榜,為何秋嬤嬤隱瞞此事?難道進宮時的皇太后手諭,不是尚宮大人出面請的?
秦尚宮板著臉,火氣更大了,責罵道:“兩個月了,連個會穗染的人影也找不到,沒用的東西!”
“是老奴的錯。”秋嬤嬤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耳光響亮,響徹大殿,震得甄璀璨哆嗦了一下。她心中納悶,秋嬤嬤可以用她交差,免受責罵,卻何苦如此?
宮女們的神情惶恐,都低頭側目,不忍直視,也習以為常。
晌午時,秦尚宮還說不要把穗染技藝放在心上,將招賢榜一貼,只是向皇太后表明態度而已,不用去管它了。就因為她喝茶時燙了一下,心情突然不好,已將數名宮女體罰。這會兒,牽怒到了可憐的秋嬤嬤。
在尚工局中,秦尚宮時常喜怒無常,只要她心情好時,什麼事都好,犯了錯也能倖免;心情不好時,什麼事都不順眼,就會無端打罵。只有秋嬤嬤一人,忍耐著跟隨了她很多年。
秦尚宮沒好氣的低聲問:“董家姑奶奶的冬袍製得怎麼樣了?”
秋嬤嬤的右臉通紅,指印清晰可見,回道:“今日即可完工。”
“今日才完工?”秦尚宮喝斥道,“是誰做事拖拉!”
宮女們駭得縮了縮。
跟以往一樣,秋嬤嬤全攬在身,“是老奴的錯。”
秦尚宮恨鐵不成鋼的道:“我一直讓你學著我怎麼管教宮女,你學了十一年,只學會了個‘是老奴的錯’!”
秋嬤嬤趕緊道:“此事真的是老奴的錯,董家姑奶奶的冬袍按圖樣製成後,老奴不甚滿意,就重修了圖樣,重新制衣。”
“重製得如何?”
“老奴很滿意。”
能讓秋嬤嬤很滿意的衣袍,肯定是上乘之作,一想到因此會受到皇太后的褒獎,秦尚宮立刻展顏笑了,把秋嬤嬤拉起來,心疼的摸了摸她紅腫的臉頰,嘆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啊,一直是對事不對人。你今日在宮外逗留太久,若傳出去了,會有人議論我太縱容你。”
秋嬤嬤不語,一副瞭然的樣子。她當然是知道秦尚宮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這時,一個宮女輕聲的稟告道:“祥鳳宮的安禾派人來,請尚宮大人和秋嬤嬤現在過去一趟。”
“知道了。”秦尚宮揮了揮手,對秋嬤嬤低聲道:“安禾越來越威風了,不就是個貼身侍女,卻派人招喚本官。”
“應是皇太后的口諭,讓安禾派人請尚宮大人。”秋嬤嬤說得周全。
祥鳳宮是皇太后的居處,安禾是皇太后的貼身侍女。秦尚宮不去不行,且耽擱不得,“走吧。”
轉眼,偌大的宮殿,就只剩甄璀璨一人了。
她悄悄的環顧四周,裝飾之物多為精美的刺繡和染印,透過一扇窗,能看到宮女們匆忙經過的身影。
怎麼辦?
難道就一直站在原地等著?徜若等到的是那個尚宮大人呢?
思量了片刻,她朝著那扇窗戶挪去,想觀察下眼前的形勢。當她剛挪出一步,就聽到一個細嫩的聲音說:“秋嬤嬤讓你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演練染技,你隨我來。”
循聲看去,是跟著秋嬤嬤出宮的小宮女,也正是這個小宮女先行進宮請到了皇太后的手諭。甄璀璨笑了笑,這主意太好不過。可是,她心中卻隱隱不安。
☆、第二十章
午後的陽光照在屋頂的積雪上,閃著隱隱寒光。
小宮女在前引路,甄璀璨謹慎的跟著出了大殿,繞過幾處假山之後,便進了一個拱門,踏上了遊廊。
剛走了幾步,視野變得開闊,不遠處,有百餘名宮女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