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的驚愕狀,對甄太后雷厲風行的作風,百聞不如一見。
甄璀璨悄無聲息的笑了笑,把不喜歡的東西以疼惜別人的名義除去,再施下善舉,確是個高招。
抵達尚工局時,秋尚宮正在指導宮女們調色配色,一絲不苟的傳授,語氣平和。
流雲上前輕聲稟道:“她們來了。”
秋尚宮回首,問甄璀璨道:“所需何種染料,湊齊要多久?距慶典還有三個多月,可能來得及?”
甄璀璨神情恬淡,自覺的朝旁邊挪了挪,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春櫻欠身道:“回大人,所需染料並不稀罕,想必尚工局都有。”
秋尚宮微微一詫,命道:“帶她去染料庫。”
流雲應是。
甄璀璨閒適的坐在殿內等,她只想旁觀,仔細的看清楚春櫻的打算。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流雲來報:“她已備齊了全部染料。”
秋尚宮的眼睛並未移開綾羅綿織,平常聲道:“那就挑一塊待染的布料,染出來瞧一瞧。”
沒多久,流雲又來報:“她說,要用多種方式提取染液,到明日晌午才能將所有染液提完。她請大人安置她家大小姐留宿,並提供茶水、膳食。”
秋尚宮道:“帶她家大小姐去歇息,看茶,供膳食。”
“她家大小姐要去陪著她。”甄璀璨有些放心不下。
秋尚宮並不反對,儼然一副看過場戲般的隨意。只等明日帶甄璀璨面見皇太后,由她巧舌如簧將穗染一事落下帷幕。
染庫裡,被選出的二十餘種染料堆在一起。春櫻在熱火朝天的逐一浸取染液,手法並不嫻熟,卻很小心認真。
“大小姐。”春櫻自信的一笑。
甄璀璨跟著笑笑,只在一旁安靜的看。
從傍晚到日落,從深夜到黎明,春櫻不知疲倦的忙碌著,甄璀璨看在眼裡,不免暗忖她的初衷。
直至豔陽高照,春櫻才將最後一種染料的染液提取完,她滿意的欣賞著,這才放鬆的伸了一個懶腰,見甄璀璨靜坐在一旁,打著呵欠問:“大小姐,您一宿沒睡?”
“現在倒是困了。”
同樣一宿沒睡的還有流雲,她例行公事的將染布遞過去,根本就不抱希望。天下染技高超的能工巧匠都匯聚在了尚工局,怎麼還會有更高超的?
春櫻將染布放在明亮處,仔細的調色上色,按部就班的完成一道一道的工序,隨後,將著色的布放在陰涼處,說道:“需陰乾兩個時辰,不能動,不能碰。”
流雲道:“會有人在這守著。”
“有勞流雲姑娘費心,”甄璀璨倦倦地道:“我和春櫻要去歇息了,請引路。”
流雲將她們帶去了甄璀璨曾睡過的那間屋子,有十餘個通鋪。
撲倒在床鋪上後,春櫻已困得睜不開眼睛,道:“別忘記兩個時辰後喊我。”
“會的。”流雲轉身快步離去。
甄璀璨若有所思的踱到屋外,四面看了看,折回屋中隨手掩上屋門,見春櫻已熟睡,輕輕的為她蓋個被褥後,也和衣而睡。
只覺得睡著沒多久,就傳來了敲門聲,“兩個時辰到了。”
她們聞聲而起,睡眼惺忪的趕往染庫。一群宮女正圍觀著那塊再尋常不過的染布,旁若無人的指手劃腳,皆是嘲笑和不屑。
春櫻昂然自得的擠進人群中,將染布捧在手中仔細的檢查,確認沒有被碰過。在眾人的注視下,她將染布浸在特製的水裡,洗漂了數十次,而後,將*的染布拿出去,擺在了太陽底下晾曬。
甄璀璨在人群之外,靜靜的看著,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要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處境。
“怎麼樣了?”秋尚宮姍姍來遲。
“大人來的真巧,”春櫻捏起曬乾的染布展示道:“請過目。”
其他人都伸長了脖子張望,並不是瞧染布,而是瞧秋尚宮的神情,染布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尚宮如何做。
秋尚宮不以為然的掃了一眼染布,驚住了,眼睛再也移不開,瞪大了眼睛在看,一枝花在染布上栩栩如生,色彩繽紛,顏色明亮自然,次第花開,由淺及深過渡得很精妙,染藝著實高超。
“由於時間太過倉促,許多染液提取的並不細膩。多年未染過,上色時也略有急躁生疏,以至成品有瑕疵。”春櫻很不滿意的撇了撇嘴。
已經令人歎為觀止,還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