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勸說我把皇權拱手讓出?”
“不是勸,只是說。”甄璀璨清聲道:“璀璨明知道說了無濟於事但還是要說,如果璀璨不說,絕不會有別人敢跟您說,您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所居之位並不屬於您。”
“誰又能有本事把它拿走?”
“當有人把它拿走時,您知道意味著什麼?”
“我死無葬身之地,死無全屍。”
甄璀璨冷靜的道:“還來得及,只要您有勇氣把它還回去,我相信您能得善終。”
太皇太后極為堅定的道:“我寧死。”
因為說得太用力,她又咳嗽了起來,比上次咳的還要兇,咳得更持久。
甄璀璨充滿著悲憫之意的望著她,摸了摸袖裡的彎刀,慢慢的撥出刀,她依舊在咳,五臟六腑也要咳出來,彎刀從袖中劃出,刀光在燭光中一晃,當她咳得滿臉通紅停下來時,彎刀又插…進了刀鞘。
“水。”太皇太后指了指她旁邊的水壺。
甄璀璨幫她續了一杯水,看她飲盡。
太皇太后的目光很複雜,道:“它與我的生命同在。”
“您守它守得很苦,不是嗎?”
“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了,我只有它。”
“即使還是要殺更多的人?”
“都死不足惜。”
甄璀璨定睛的看她,緩緩問道:“我娘呢?也死不足惜?”
太皇太后迎著她冷靜的眼眸,輕聲道:“你娘她……她並不是我害死的呀。”
甄璀璨擰眉,揪心道:“捫心自問,你能理直氣壯的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不能,”太皇太后道:“在那個時候,我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甄璀璨冷笑道:“如此輕描淡寫?”
太皇太后溫和的道:“你想聽我說什麼,聽我的懺悔?道歉有用?我可以向你道歉,你能原諒我?”
甄璀璨的眉頭皺得更深。
“我可以去你孃的墓前祭拜,向她懺悔,你能既往不咎?”
“不能。”甄璀璨涼涼地道:“任何有心或無意的傷害都是無法原諒的,因為它所造成的傷害依然存在。”
太皇太后嘆道:“我多希望你不知道此事,很多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越痛苦。”
甄璀璨很好笑的笑了,“你不知適可而止,卻寄託於別人不知。”
“我已萬劫不復,已不指望自己會被救贖。”
甄璀璨幽然說道:“我很同情你,同情你擅權專政十幾年,即使手握皇權高坐明堂又能怎樣,可有過溫暖到心窩的開心顏?可曾體會過心安理得的舒適?”
“我何需被同情。”
“你也已不知‘同情’為何物。”
“說的極是。”太皇太后目露欣賞的眼光,她真是個妙人,“你遠比我幸運的多,沒見識過那些兇殘的豺狼虎豹,不知道人心的狡猾奸詐。”
“璀璨怎麼沒見過,”甄璀璨的眸色清醒極了,“你不就是。”
太皇太后又是一怔,見她無所畏懼自然而然的樣子,不禁笑了笑,道:“我承認我是,怎麼,你今日是打算替天行道?”
“是。”甄璀璨淡淡一笑。
聞言,太皇太后一駭,突然又咳嗽起來,咳得很兇,震得床幔猛晃。她一邊咳著一邊朝著屏風望去,卻發現安禾好像沒有候在屏風外。否則,依安禾的警惕,應該適時的出現了。
甄璀璨又道:“不過,我已經沒有這個打算了。”
咳嗽止住後,太皇太后氣喘著問:“你有何新的打算?”
“我明日出宮,遠引天涯。”
“你捨得放下已擁有的一切?皇后之位,將來的皇太后之位?”
甄璀璨冷靜的道:“這些非我所欲。”
太皇太后一字一頓的問:“華宗平呢?”
“我愛惜自己,捨不得自己受苦受累。”甄璀璨心下一疼,她不允許自己被困在這份孽緣中,儘管如斷肢之疼,她也要咬牙該斷則斷。
太皇太后很可惜的道:“你知道我對你所寄予的厚望。”
“道不同,不相為謀。”
太皇太后寒聲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甄璀璨正色的說道:“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
“嗯?”
“我剛才有三次能殺你的機會,但我沒有動手。”
“哪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