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既如此,那臣女就冒犯了,望皇上贖罪。”
說完,她小心拉開身邊的椅子,還專門往旁邊挪了挪,才斂裙坐下,還只敢坐上半個屁股,就怕皇上一時心情不爽,治她個尊前無禮的罪名。
皇上問:“你有哪些不懂的?”
柴未樊便拿出手中一直緊緊握的書籍,依言展開相應的頁數,裡面夾著張自個拿金桂葉做的書籤,她素手將書籤放到一邊,芊芊玉指指向一處,小聲說:“這裡不大懂。”
皇上的目光掃過那張精緻的書籤,又凝神在壓住書頁的玉指上留戀片刻,才將注意力集中到她指的地方。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凱風是南風,便是夏天起的風,棘心是指未成熟的棗樹。”說到這裡,他頓了下,繼續解釋,“這句話的意思是,南風滋養萬物,吹拂棗樹嫩綠的小刺,結合下句‘母氏劬勞’,意在讚美母愛無私偉大,教養子女便如南風滋養萬物一般。”
柴未樊坐在他身邊,耳旁傳來他清越低沉的聲音,心臟鼓鼓作響,好一會沒法集中精神。
過了會,皇上的聲音停住,柴未樊慢半拍抬起頭,卻見他正沉默盯著她,她臉皮一紅,忙低下頭,認真應和兩聲,其實根本沒聽清。
皇上只好又講了一遍,柴未樊慢慢調節呼吸,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皇上的講解上,慢慢的竟也集中了精神,然後她驚訝地發現皇上果然博學多知,滿腹經綸,即使他自幼離了上書房,移去慶林園獨居,也沒耽誤延學。
一個認真講,一個認真聽,漸漸的,竟也意外和諧。
柴未樊漸漸忘了這是在皇上身邊,本坐上三分的屁股漸漸坐嚴實。
來之前,柴未樊著實準備了兩個點,不過都是仔細想想就能想明白的點,不是很難,她自個琢磨下也能琢磨懂,全是為怕若皇上講不出來,傷了顏面而特意備下的,如今瞧皇上著實通才練識,便順著將自己真正不會的點點出來,皇上竟也都知道,且講解通俗易懂,引經據典,讓柴未樊醍醐灌頂,見識大開。
最後,皇上扭扭僵硬的脖子,站起身邊活動身子,邊說:“你將我講過的好好疏通一番。”
柴未樊點頭,咬著筆桿擰眉。
皇上站在旁邊看著她,側臉溫和,眉目如畫,眼梢漸漸柔和下來。
柴未樊不知不覺看書入了神,不知過去多久,直到桌上被悄悄放上一盤圓溜溜的棗子,她抬起頭,愣愣地看向那盤紅棗。
許公公彎腰在旁邊解釋道:“姑娘,這是新摘下來的棗兒,皇上特意讓奴才給您端來一盤當個零嘴。”
他這樣說著,內心卻十分疑惑,無緣無故給人家一盤棗兒是什麼意思?
還專門吩咐人去樹上現打的清靈靈嫩油油的甜棗。
再去瞧柴未樊,卻見她面上不見任何歡喜,反而有種莫名的僵硬。
許公公滿腹疑惑地走掉後,柴未樊盯著剛用清水潤洗過的水靈靈的棗兒看,好像要盯出個花兒來。
半晌,她嘴角一癟,神色委屈,皇上果然還沒忘記當初的初見。
說來那件事也不是沒有任何後續,當天晚上,柴未樊回到保春殿,著實後怕得很,晚膳也沒顧得上吃兩口,徑自待在房間裡擔驚受怕,生怕這件事東窗事發,第二天就有姑姑來教她學規矩,但她又不敢告訴姑姑,一個人在房間低落了好久。
然後第二天,皇上去給姑姑請安。
她在宮殿裡見到皇上,其實一開始並沒認出那就是假山上的少年,當時少年背光,面容模糊,她沒瞧清楚,只能從少年的衣料和行裝上看出少年應當是宮裡的某個主子。
當時只是奇怪為何四殿下一直將目光放在她身上,還帶著某種奇怪的色彩,但她當時心情萎靡不安,沒功夫去認真思考,只能猜測著大概四殿下是好奇養在姑姑膝下的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四殿下陪姑姑用過午膳,又稍稍坐了會便準備告辭,誰想,姑姑竟讓她去送送殿下,柴未樊依言起身,送四殿下出門。
兩人一前一後,無話可說,直到送出殿門,柴未樊站在門後,彎腰朝他行禮,“四殿下一路走好。”
當時,四殿下仍舊用那種很奇怪的目光看她,柴未樊有些不解,抬頭看他,卻見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閒閒地搭在跟前,“給我。”
柴未樊愣住,“什麼?”
“棗子,你說要將棗子全部給我的。”
然後,柴未樊當時的表情不說也罷,總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躲著四殿下走,即使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