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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太妃擔憂極了,他們在外面受傷,皇上傷重昏迷的訊息傳到宮裡,她一度昏厥兩三次,這些天就沒睡過覺,只要一睡著,就夢見悉兒臉色蒼白,失了氣息躺在床上,樊兒全身是血,滿眼驚恐地伏在地上,無數次被驚醒,然後整夜整夜地抄佛經,對著佛像燒香唸經,恨不得立即將這條命獻出去,只願她的悉兒,樊兒好好的。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只是怎麼瞧著不對勁,惠太妃心跟被人生生撕裂一樣,強忍住淚水哄她,“樊兒,別怕,一切都過去了,你表哥也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柴未樊眼珠動了動,看見為她擔憂,鬢邊憑空生出兩條白線的姑母,心猛地一震,“姑母……”
“我兒,姑母在這裡,你想說什麼,都告訴姑母。”
柴未樊盯著她半晌,緩緩笑出來,“沒事,我只是見到姑母,太高興了,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您了。”
惠太妃捶著她,“胡說八道,你定會長命百歲,無處生憂,日後可不許說這種混賬話。”
柴未樊輕輕抱住她,輕輕應道,“嗯,姑母說的對,我們都會好好的。”
惠太妃看過她的傷口,親自給她上過藥,又親自喂她用過燉雞湯後,才帶著董嬤嬤風風火火地朝紫宸殿走去。
待惠太妃離開,早就忍不住的盛盞和聽芙立即撲上前,緊緊抱住她,痛哭出聲,“姑娘!”
柴未樊已經調節好心情,此時不由得勸她們,“姑娘我沒事,你們不是看到了?不要哭了,啊。”
盛盞哭道:“若姑娘有什麼事,奴婢立即自裁隨去。”
柴未樊輕輕拍著她,笑:“淨說胡話。”
回到宮中,皇上終於可以安心養傷,以及處理春獵受傷的事,這件事肯定不是意外,只是罪魁禍首究竟是誰,暫時還沒個名目,寧王負責這件事,只查到了被掩埋的造成野獸狂化的藥粉,然後前晚有個伙食火工沒當值,但是找到他時,他已經死了,是被野獸咬死的,線索至此中斷。
寧王身子本就不好,在風雪中奔波了兩天,竟然病了,太皇太后心疼,立即讓他放下這件事,交給別人去辦,事情轉而接到了衛元洲手裡。
寧王仁慈,衛元洲卻是雷霆手段,這件事又導致天家震怒,一時之間,京城人人自危,屏氣吞聲,熱鬧不再。
皇上在紫宸殿養傷,柴未樊在永和宮養傷,溫太嬪和陳太妃都親自來看過她,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雖沒有親自來,卻各都有賞賜過來,至於姑母,一天中總要去紫宸殿坐會,其餘時間就是守著她,這次的事情,真把她嚇壞了。
如此過了五六天,刺殺皇上那事還沒個準信,洹河公主卻來到了她的寢宮。
這幾日,她斷斷續續會過來陪會她,只是今天她心情卻明顯不好。
柴未樊正被逼著喝豬蹄湯,愁眉苦臉,哀哀自嘆,看見她過來,急忙拉著她鑽進書房。
“鄧姑姑這幾日每□□我喝那個豬蹄湯,我都快吐了,我總算明白表哥對於董嬤嬤湯的感覺了。”
提到皇上,她愣了一下,又立即甩甩頭,將關於他的年頭念去,看向洹河公主,卻觀她神不思蜀,精神萎靡。
疑惑,“怎麼了。福朵?”
洹河公主抬起頭,表情平靜,“樊兒,我大兄準備回去了。”
柴未樊愣住,半晌,她艱難張嘴,“回去你家鄉嗎?”
“嗯,”洹河公主平靜笑笑,“只是這些日子貴朝天子遇刺,估計他會被好生盤問一番,但是我們一向忠於貴□□,最後,皇上應當會放行的,你說我該給他們準備些什麼,我第一次離開大兄,此後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我當然要好好為他收拾行李,來到你們這裡,我聽到很多傳說,聽說家鄉的土地有靈,無論你去哪裡,只要帶上一把家鄉的泥土,便好像一直待在父母身邊,未曾遠離,我這次來得急,也沒有帶,過後我想念他們,只能遙望我家鄉的方向了,不過他們明年肯定還會再來朝貢,我可以讓我大兄明年帶些泥土過來……”
絮絮叨叨,偏偏神情格外平靜,甚至有些麻木了。
柴未樊心疼,攥住她的手,呢喃,“福朵。”
洹河公主住了嘴,望著空中某個方向,沉默不語,無神無採,許久,眼淚緩緩留下。
她說:“樊兒,我不想被丟下。”
她不想被丟下,日後終生留在異國他鄉,她不想遠離家鄉,此後餘生不見父母親族,她不想嫁給皇上,那是樊兒喜歡的人,她怎能奪好友之好,她不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