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上泥濘,大雨連綿,你又染了重病,一個人回去著實不妥。”華大夫言罷,擔憂著渡來的視線正好同慕禾的撞上,為難似的停頓。
慕禾原地呆了呆,神情自迷茫改作惆悵,低頭心疼的瞅了瞅小竹昨夜才給她做好的新鞋。
“大夫的好意我心領了。”那姑娘客套且堅定的說完,低頭一陣咳,拿過牆角靠著的傘便要出門。
“且慢,我送。”慕禾朝外邁出兩步,在華大夫每隔幾日都要參演一角的苦情劇目中低了頭,“我送就是。”
華大夫欣慰的笑了,將一堆沉重的行李遞過來,儼然將之當做趁手的苦力,“那便麻煩你了。”
“……”
華大夫原是棲梧山莊之人,瞧著慕禾長大的。也是棲梧山莊中除了渝水之外,唯一對慕禾真心之人。
兩年之前,他打聽到慕禾孤身一人迴歸南陸的訊息,明曉她狀態不好,一介腿腳並不便利之人也愣是離開棲梧山莊,獨身來到了梨鎮找到了她。
對慕禾而言,比及曾經的慕容閣,華大夫華雲更像會切切關心她的長輩。
只不過華雲萬事皆好,就是有一顆太過慈悲、恨不得普度眾生的心。將一個好好的醫館,幾乎開成了濟世堂,甚少能有收入,慕禾才只得又開了個茶館拼命斂財,維持一家生計。
華雲寬心了,慈祥地拍了拍慕禾的肩膀,回了問診廳。留她滿心蕭索,笑意寂寥對那姑娘道,“姑娘你稍微等一等,我去添件衣服就來,外頭可冷了。”
姑娘愣愣的應著,“……哦,恩。”
……
慕禾添好衣服,一手拎著行李,一手攙扶著那女子出門。
女子身體狀態著實虛弱,一路一腳高一腳低的,生生踏進不少水坑,若不是慕禾拉著,早該滾到泥水裡去了。
梨鎮往前的山路口子那有一家驛站,可容租借馬車。女子道讓慕禾就送她到那便可,可到了驛站卻發現雨棚之下除卻站了幾個等待的行客,馬廄中一匹馬也無。打聽之下才知,今個馬車緊俏,若是想要租借入城,怕是還需得候上半個時辰。
梨鎮同洛城還頗有一段距離,這泥濘的山路不便行走,步行更浪費時間,故而大多人都願意花上半個時辰等車。驛站的雨棚之下,不久又聚了更多的人。
慕禾不敢先走,她倘若是將正發著燒的病人丟在驛站就回去了,實在沒法對華雲交代。於是只得安分的守在那女子身邊,幫她抱著頗有些分量的行李,望著雨棚邊上的水簾發呆。
“怎的偏偏是這樣的天氣,出門的人反而多了呢,哎……眼見都過了午時了,也沒來一輛空的車馬。”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等了一陣,便有人開始抱怨。
驛站的夥計靠在木柱邊上同樣等著,只是面上沒有旅人的焦躁,“你怕是不知道,有大人物到了梨鎮,今個的人還算少的了。”
“你是說北陸的溫相?”
“溫相幾日前就離開了。”夥計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是棲梧山莊的莊主,慕容禾。”配合著聽眾掃來的眼神,言語刻意的頓了一會,“聽說是慕容禾又要收徒弟了,你看人家那關門弟子,溫相,嘖嘖。這訊息若是真的,咱們這梨鎮再熱鬧也不為過。只不過啊,那些人像尋了香的蜜蜂一樣聚集過來,卻沒有幾個能認出慕容禾本尊模樣。就算是棲梧山莊的人,怕有些也不見得知道慕容禾長成什麼個模樣。都跟無頭蒼蠅一樣橫衝亂撞,倒是好讓我們做一筆生意。”
“這麼說,小哥難道你知道慕容禾長什麼樣?”有行人好奇的湊上來。
慕禾也微微偏首去看那夥計。
“你可不要誆我亂說話啊。”那夥計憨憨的笑著,“我只是聽聞訊息是從蘇太守的茶會上傳出來的,在座的人都見著慕容禾本尊了,可惜麼,見過她的人都不敢將訊息亂說。慕容禾行事低調,誰敢往外張揚?連不經意放出訊息的溫相,都對她正經道歉了的。”
慕禾沒想到,傳言還能有如此細緻的版本。
也就難怪,這些日子梨鎮中雖然熙熙攘攘比平素多了不止一倍的人,卻沒人真正將她認出來。
驛站正忙的時候,夥計也不能能總在這閒聊。然而等他被喚進去幫忙打掃的之後,傳言便開始往一個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
有說慕禾會易容之術的,也有說她長得奇醜,從而不願以真面目示人的。
而說到她容貌奇醜的,定然要嘆一句溫相的勝仙容顏。師徒倆走在一起定然是怎麼瞧怎麼不合襯,真是難為他了云云。
慕禾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