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力量湧上喉頭,治療著她乾澀的喉嚨,讓她可以正常的發出聲音:“凌霏。”她喊這兩個字近乎咬牙切齒,明明聲音不大,卻好似能傳遍辰星山的二十八峰。
在心宿峰上,凌霏與山崖之間聽得雁回喚她名字,只覺寒氣滲骨。
她往那方一望,只隱隱能看見些許一點閃著火光的人影在空中漂浮。她知道那邊的雁回定是沒有看見她的,也知道雁回這時是沒有能力對她做出什麼事情的,但便是心底那點讓她不安的心虛,在聽得這個聲音之後,有幾分顫抖。
因為身體極致虛弱,所以雁回眸光有些渙散,但她眼中似有一把黑色火焰在熊熊燃燒:
“今日你欠的這筆血債,總有一日,我要你血償!凡有凌霏門下弟子,我見則殺之,凡有凌霏所有之物,我見則毀之。”她說得那般痛恨,幾乎一字一頓,“從今往後,我雁回,與辰星山,誓不兩立。”
嘶啞的聲音中暗藏的森冷殺氣令在場仙人盡數靜默。
雁回話音一落,天曜手心一轉,一柄長劍立在他的身邊。
有仙人定睛一看,登時驚呼:“是長天劍!”
“這妖龍盜取了三重山的長天劍!”
天曜眉梢一挑,神色倨傲:“我本對你們這所謂神劍不敢興趣,然則你們既已誤會,那我便成全你們的誤會。”言罷,他手心烈焰一閃而過,挾帶著比三重山裡的岩漿更高的溫度,握住長天劍劍柄。
只見神劍顫抖,低鳴似哭。
待得劍身被燒得通體赤紅,天曜一把將長天劍擲下,劍身在空中便登時炸裂成了幾塊廢鐵,有辰星山的仙人躲避不及,還被長天劍的碎屑割破了衣裳面板。
仙人們驚駭不已,有人則對天曜此挑釁之舉憤怒難言,大喝一聲便要來戰。
天曜全然不理,身形一晃,化為火龍,行如長風,登時便像天際之間飛去,速度奇快,令辰星山的仙人想追也追趕不得。
雁回趴在天曜的龍背之上,他周身的火焰方才明明能將長天劍融化,但是此刻裹在雁回周身,卻連她的頭髮也燒不著,只溫暖的好似棉被一樣將她裹在其中,把她冰冷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慢慢焐熱,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天曜從來不曾說出口的溫柔。
她閉上眼,不管天曜要帶她去哪兒,只疲憊的睡了過去,沒力氣再去多想任何東西了。
雁回再醒過來的時候已不知是第幾日的正午,窗外陽光正亮,投進屋子裡來,照得正坐在雁回床邊的這個人身影有些模糊。
雁回眯了眯眼。
“忍下痛。”那人說著,“馬上就取下來了。”
雁回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倏覺脖子一燙,“咔噠”一聲,束縛了她脖子這麼多天的鐵鏈終於被取了下來。
雁回沒什麼反應,給她取下鐵鏈的天曜卻皺了眉頭:“有疤痕留在脖子上了。”他伸手摸了摸,靠天曜手指按壓的力度,雁回大致感覺出來了自己脖子上的傷疤約莫是兩條凹進去的細線,大抵是鐵鏈帶得太久,磨破了她脖子上的皮肉了。天曜道,“鐵上有鏽,顏色也深,我問問青丘還有何人可除此傷疤。”
“留著吧。”雁回聲色喑啞,“這道疤讓它留著。”
像一條系在脖子上的恥辱帶,讓她記著,她還要找人討一筆血債呢。
這樣重要的證據,就留著吧,這也是,她欠子辰的東西。
雁迴心裡所思所想天曜怎會不知道,他只沉默的聽了,未置可否。
他懂雁回,所以他知道,對雁回來說,最難揹負的不是她自己的傷,而是欠下別人的人情。更何況,這一次雁回欠下的,是她再也還不了的人情……
天曜素來不知如何安慰人,而且現在的雁回大概是無論怎麼安慰,都安慰不過來的吧。他沉默的陪了雁回許久,最終只說出了一句:“好好休息。”
“天曜。”
在他轉身離開之際,雁回卻喚住了他。
天曜回頭,只見雁回雙眸只虛無的盯著空中的一個地方,隔了好久才轉過眼來看他:“謝謝你來救我。”
天曜嘴角動了動,還沒來得及接話,雁回便問道:“我現在筋骨盡斷了嗎?”
“尚未。”
“能接好嗎?”
“有點困難,但並不完全無可能。”
雁回盯著他,眸光像是擦亮的銀槍,閃爍著寒光:“接好筋骨,我要入妖道。”
這是天曜第一次看見雁回露出這樣的目光,在離開辰星山後,每件事雁回都是抱著一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