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院落的幾棵蒼天大樹幾乎將上方遮蓋嚴實,只有樹與樹交叉的縫隙裡能看到幾點星光,院落的搖椅一直襬著,後門也一直是虛掩著的,從不曾上鎖,因為那人保不定什麼時候會來坐上一坐。
此刻那門突然被從外推開,純緋色的衣角率先飄進來,院子裡沒有掌燈,僅只門口點了一盞,暗紅色的燈紙下,那張恬靜似月的面孔透著不真實的朦朧感,秋水明眸亮的讓人心慌。
待她雙腳踏入,身後的門邊被青鸞關上了,沒有了燈光的照射,只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緩緩朝著自己靠近。
“月牙兒,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依然是這樣清朗的聲音,她已經三年未曾聽過,此刻聽來彷彿跨越了生死防線,她惶恐不安的不敢觸及,怕這些只是一個假象。
“為什麼?”
錦月一路想了千萬種相逢的場景,真正的見過了,她卻只問出一句為什麼,白日裡她不過一句一生不得所愛,便察覺出那聲音像極了哥哥的戲子,不自然的慌神,因為這話是他曾說過的。
“那場大火我不曾喪命,卻毀了容貌,你知道我煩透了當那個相府公子,因此藉機倉惶逃出,卻不想遇到了他。”
她整整恨了三年,如今顯得格外的可笑,從小她便知道哥哥厭倦官場,看不慣父親的為人處事,卻又不得屈從,所以她一直那麼努力變得優秀,變成父親攀龍附鳳維保權勢的籌碼,不過是為寵冠後宮那一日,換哥哥自由,換母親珏兒在府中安然。
當時明月在 第五十五章:病身堅固道情深
“錦繡前程跟我們在你心中的分量都比不過一個他嗎?”
這句話如同一根芒刺,直穿了心臟,南喬心口猛烈的一抽,這三年他又何嘗不是日日活在內疚之中。
“月牙兒,那日醉酒前,我誤進了你攬月閣的密室,看到了他的案宗。”
明明是黯淡無光的黑夜,南喬還是真實的感受到錦月眸中的震驚。
“所以哥哥知道我……,知道他……”
錦月的欲言又止跟停頓,南喬都能明白,便點了點頭。
“那日他得勝回朝,百官夾道,帝王親迎,在十里錦帳昂頭跨馬而奔,或許他人看到的都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可我卻莫名的懂他獨佔鰲頭的孤寂跟空洞,由心心相惜蔓延至情不自禁,我一直在迴避中苦苦煎熬,直到看到你那暗室的卷宗。”
錦月朝前走了幾步,在靜夜之中與幽暗不明的面孔貼近,幾乎可以察覺到她絮亂的呼吸。
“於是你知道我有護好孃親與珏兒的能力,便可以堂而皇之撒手追尋你想追隨的人,是嗎?”
在他心中自己的妹妹一向乖巧聰慧,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樣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展現過。
“月牙兒,對不起。”
錦月後退了一步,蒼涼的笑了笑,此時夜異常的靜,半點風聲都聽不到,唯有她的笑聲跌宕傳來。
“罷了,如果這一切是你想要的,月牙兒成全你。”
錦月轉身的時候,飛起的衣襟打在了南喬的手背上,明明不會有絲毫傷痕,可南橋卻痛的厲害。
“月牙兒,不如抽身吧,那條路太難了?”
錦月停住腳步,眼眸定定的瞪著掩住的門扉,眸中流下的淚滴,燒的臉頰火辣辣的疼,抽身,她又何曾不想,但談何容易。
“你就當月今夜不曾來過,相府公子慕琛三年便葬身火海了。”
哐噹一聲,錦月拉開了被青鸞關好的硃色木門,不帶遲疑的踏門而出,片刻只留一抹決絕的背影,在南喬腦海中久久不得消散。
沉夜無聲無息的侵入骨髓,回府之後錦月便莫名的病了,三天三夜高燒不退,右相府一波一波的大夫進進出出,卻無一點好轉。
右相急壞了,便上奏了皇上,皇上破例遣宮中太醫去瞧,依然看不出所以然來,直到一白衣仙人毛遂自薦,不過幾根銀針下去,錦月的高燒便退去了,一直憂心忡忡守在攬月閣的人才盡數慢慢散去。
“仙人哥哥,阿姐何時才能醒來?”
這幾日慕珏一直守在錦月床邊寸步不離,他怕他一離開,阿姐就真的不在了。
“很快的。”
南宮霖伸手摸了摸錦月還有些燒的額頭,似是寬慰自己,又似在安撫床邊的小人。
“阿姐,你醒醒好不好,珏兒以後會聽話的。”
慕珏緊緊抓著錦月動也不動的手掌,眼睛都哭腫了,南宮霖揉了揉慕珏的頭,在他身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