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不曾見過慕小姐,頻頻失態,或許今日起的太早,人有些迷糊。”
弦陽眸光在眸中緩緩流轉,片刻後吐出一個哦字,便走到大廳正中央的桌子旁坐下。
柳棨也隨著坐在了弦陽右下方的位置,神情依舊有些恍惚不清,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閃過,方才錦月在樓道上驚鴻一現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覺的掛了一抹痴笑,心中想著,她果真是天仙般的人物,也不妄他……
阡陌留誰候 第二百二十二章:清曉長淮初見雪
三年前恰好也是如現在的時節,柳棨帶著母親賣掉僅有的兩件粗陋首飾,換得的盤纏到了臨都,那時臨都寒風凜凜,滿天飄著大雪,白茫茫的一面看不到邊際,就像他悽苦了半世的人生,看不到希望。
本來就不足的盤纏,因為蒼靈沒有出現過這樣苦寒的天氣,柳棨抵擋不住,大病了一場,手中的盤纏便提襟見肘了,那時他連最便宜的大通鋪也住不起,只能棲身在一個連乞丐都嫌棄的破廟中。
距離科考至少還有四個月,柳棨身無分文,根本無法支撐下去,雖然他知道自己跟當今的左相沾親,但左相對他父親都是愛答不理的,就算他求上門去,怕也是如乞丐一樣大發出去,他日後是要跟右相同朝為官的,若此事一出,被同僚知曉,他怕是這輩子也甭想抬起頭來。
柳棨在劉家向來是個不討喜的,欺凌咒罵的日子實在是過夠了,他絕不允許在自己命運轉折點,出這樣的岔子,他思來想去便打算著繪了幾幅字畫在街上售賣,幫他支撐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時至年下,街上來來往往都是買對聯福字這些喜慶的物件,他擺放的那些字畫連續三天,依舊無人問津,呼呼的寒風從領口衣袖中灌入進去,凍的全身差點沒了知覺。
柳棨站在城樓根下,絕望的看著來回走動的路人,但那些路人沒有誰停下腳步肯看他一眼,那時柳棨覺得自己,怕是就要凍死在這臨都城樓下了。本來覺得自己夠倒黴的了,突然一群騎馬計程車兵從他攤前路過,他連忙躲開,但他來不及收的字畫,卻被路過的馬蹄踏的凌亂不堪。
柳棨眉心凝成了一個川字,覺得肯定是天要亡他,在這個時候還給他雪上加霜,這些宣紙已經花了他所有剩餘的積蓄,他如今已經拿不出一文錢再去置辦新的了。
柳棨蹲下身去拾撿地上被馬蹄踏破的字畫,依稀聽到街上人議論紛紛,說是方才過去的那些士兵,是從菜市口過來回皇宮覆命的,聽說菜市口剛剛斬了宋太師滿門,三百多人口,血順著菜市口,染紅了一整條街的雪,真是慘呀!
柳棨撿畫的手頓了頓,宋家曾經是天朝一個神話,祖上出國四個皇后,兩個宰相,跟如今的皇家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算起來如今的皇帝,也是宋家的外孫,柳棨來京城不久,至今也不太清楚,這宋家究竟犯來什麼彌天大錯,讓皇上狠下心來滅掉來他滿門。
不過這些柳棨也就在腦海中過了過,沒放在心上,畢竟那宋家顯赫還是滅亡,跟他半文錢關係都沒有,他該操心的是,這嚴寒冬日,他該靠什麼熬到明天三月開春的恩科。
“好俊的字畫,這上面的詩也是你做的嗎?”
柳棨看到一雙皓白纖長的玉手在他眼前晃過,撿起了他還沒收起的畫卷,隨後便是一生溫潤似珠玉的聲線,滑過臉耳畔,好聽的讓人沉醉。
柳棨輕抬臉眸子,一個秀麗卻面色冰寒的侍女撐了一把紙傘,紙傘下有一個裹純色白裘的倩影,白裘的帽簷遮住臉她大半張面孔,從他的角度是能看到那女子俏麗挺直的鼻尖,跟尖尖柔和的下巴,還有那張櫻桃小口,他心想著,或許是哪家的小姐,看他可憐,起了好奇心,來看一看,便懶懶的答到。
“鄙人才疏學淺,字畫粗鄙,別玷汙了小姐的眼睛,小姐還是還我吧。”
柳棨看到她嘴角微微揚了揚,說是在笑,但這笑淺顯的讓人不易察覺,說不是,卻又幾分那意思,當時他沒有什麼閱人的眼力勁,如今想來,那笑是存有些沉鬱之意的,如今雖然懂了,卻仍然不解,那女子嘴角的沉鬱因何而來。
“梅子空開花有跎,君心未改鬢先磨。紛飛雪霽身雙死,夕遲無覺歲月薄。”
那女子彷彿未曾聽到柳棨說話,空靈的聲線如同天際飄來一般緩緩讀出,他在那株白雪紅梅的圖畫中提的詩詞,柳棨擰眉註釋著,那女子白玉雕琢般的手指捏著那畫卷的一角,心頭突突的跳了幾下。
“你是入京趕考的舉子吧?”
聽聲音辨別,這女子年歲很輕,似乎不過及笄,可她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