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開著一扇小窗,臨窗站了兩個人,兩個人皆是望著外頭馬車遠去的方向,半晌剛剛進了耳順之年的男人收回視線,悠悠嘆了口氣,和身邊的妻子道:“這個沒用的東西,也不知是不是嚇哭了。”
也上了些年紀的婦人,姿態雍容的回身幾步,於案前坐下,探手在案上的果盤中,撿了顆水潤的李子,送到唇邊咬了一小口,待慢悠悠的將李子嚥下,才不緊不慢的道:“玉不琢不成器。”
男人也過去在妻子身邊坐下,看了眼她手中的李子問道:“酸嗎?”
“酸甜。”
他不喜酸,一點點都吃不下。再次嘆了口氣。
這時候李福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陛下、皇后娘娘,世子爺走了。”
皇帝道:“進來回話。”
“奴才遵旨!”李福海便弓著腰走了進來,跪下給皇帝和皇后見了禮。
皇后娘娘放下手中吃了半顆的李子,掏出帕子沾了沾唇,又擦了擦手,問道:“我見你們說了半晌的話,說了什麼?”
“回娘娘,世子爺交代老奴……”
李福海記性不差,劉承繼之前說的話,他一五一十的給皇帝和皇后娘娘複述了一遍。
聽到自己的小侄兒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自己和他父王、母妃,皇帝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雖說頑劣了些,但到底還是有幾分孝心的。”
皇后娘娘卻一臉冷靜的問李福海道:“還有呢?”
李福海彎著的腰又低了低,補了一句道:“還有小世子說,讓老奴在陛下跟前時常提一提他,也好要陛下想著,早日接他歸來。”
皇帝便笑了,轉頭和皇后道:“看來是沒嚇傻,還剩了幾分機靈勁兒。”
……
七月酷暑,馬車裡十分悶熱,雖說兩個小窗都開著,卻也沒有多少涼風吹進來。劉承繼、晏如瑾兩個人隔得遠遠地,一人守在一邊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
晏如瑾抬手擋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氣,而後回身把放在車廂角落裡她帶來的包裹拽了出來。側了側身子,背對著劉承繼躺了下去,腦袋便枕在包裹上面。
馬車晃晃悠悠繼續前行,劉承繼坐的難受,又看她躺的舒服,挪了挪屁股,他也湊了過去。低頭看著晏如瑾合著雙目似睡著了的模樣,他便放輕了動作,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只是腦袋還沒有捱到包袱時,忽聽得晏如瑾道:“走開。”
劉承繼“噌”一下坐了起來,他道:“我躺一下怎麼了?你不要太霸道了。”
晏如瑾眼也不睜慢悠悠的道:“你要躺去一邊躺,身上都臭了,我聞不了。”
劉承繼在天牢裡待了十來天,那裡邊兒可沒有洗澡的地方,如今又是火熱的七月,身上難免會出些汗水,多日下來確實有一些異味兒。他自己也是聞到了的,可是知道歸知道,他這人好面子,被晏如瑾這麼挑明,還明晃晃的嫌棄,他便有點受不了了。
劉承繼瞪著眼睛氣呼呼的道:“晏如瑾!你——你這個——”
晏如瑾不理他,調了個姿勢繼續睡。
劉承繼推她:“你還想睡?”
晏如瑾拍開他的手,依舊不理他。
劉承繼氣急:“你爹那樣的老學究怎麼就養出了你這麼個不守綱常的潑婦來?夫為妻綱,我是你夫君,就是你的天,你還敢嫌棄我——”
劉承繼話沒說完,晏如瑾猛地坐了起來,她臉上冷冷的質問劉承繼道:“你說我爹什麼?”
劉承繼一頓氣勢就弱了,他憋了一會兒冷哼一聲道:“我自己去睡。”
他說著,就縮回了自己那一邊,默默地躺了下去。
晏如瑾不饒,她上前硬是把人給拽了起來,她道:“你三番五次對我爹不敬,我沒理你你還沒完沒了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剛才說他什麼?”
被扯著衣領,劉承繼也來了脾氣,他大聲吼回去道:“他本來就是個老學究,頑固、迂腐、不可理喻,我說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晏如瑾的父親確實有些古板,為人也極是嚴苛,許多事情上不通人情。這位宴大人對劉承繼這位世子爺,一直以來都很是瞧不上眼,當初怡王府上門提親,他愣是眼也不眨的就給拒了,誰上門說情都不好使。弄得怡王府很是沒臉,也讓劉承繼白吃了許多苦頭。
這讓劉承繼對這位岳父大人又怕又恨,背後提起總也沒句好話。
晏如瑾卻聽不了了,她瞪著劉承繼道:“你再說一遍。”
所謂輸人不輸陣,劉承繼覺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