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著身子躲到後廚去了。
秀一前後看看,將簌簌發抖的青葉扶著坐下,方才柔聲道:“正是因為局勢太亂,你才要跟我走。你不知道,義父當初也是逼不得已,他老人家也有許多難處,自回去後,雖然殺了仇家,奪回家產,報了當年受辱被傷之仇,但也有好幾回險些被仇家餘孽刺殺得手,受了幾次重傷,義父他這些年已老了許多,身子也大不如前……”
青葉只管呆呆地坐著,既不說話,也不搭腔。秀一自顧自道:“我來之前,義父說你必定心存怨恨,還說是他對不住你與義母,這些年,義父每每提到你時,都要掉淚,還時常說,這麼多兒女裡頭,最最掛念的還是你……”
“是了;我早該想到了;他定然還會再娶;自然也還會有兒女……”青葉無聲冷笑,又道:“他良心不安,自然會掛念……他早不叫你來,晚不叫你來,如今局勢不穩,他定是有什麼企圖,才會選這個時機叫你來。”言罷,扭過頭去再不言語。半響,復又淚眼朦朧地看他一眼,輕聲問,“秀一哥,我說的對不對?”
秀一怔了一怔,隨即神色古怪地笑道:“你莫要這樣說義父……義父終日擔心你,早前已為你訂好親事,那人乃是義父的得力手下,自然也是文武雙全、有勇有謀的人物,只待你跟我回去後便可成親……只是,咱們動身之前,我還有些事要做。”
青葉又哈哈笑了兩聲:“他為我訂親?他當自己是誰?他憑什麼?他想走便走,想讓我去我便去?你回去同他說,我好些年前便訂好了親,無需他老人家操心。”扯了嗓子喊甘仔,甘仔從後廚現身,她便吩咐道,“你去鎮外的軍營跑一趟,就說咱們家來了一個甚是可疑的人,說不定是哪裡來的——”
“青葉!他當然曉得你訂了親,但也曉得你已被退了親。”秀一滿面痛心,站起身疾步走到門口,左右看看,復又回首道,“我曉得你一時半會肯定會想不通,我過兩日再來罷。”
秀一走後,青葉還在悄悄地哭,甘仔心裡難受,便也紅著眼睛問:“青葉姐,你是要走了麼?”
青葉反問他:“我去哪裡?”
甘仔道:“適才那個人不說要帶你走麼……還說給你訂了親。”
青葉抹了把眼淚,“咱們七里塘鎮天也藍雲也白,地方雖小,但是人都很好。你姐姐我褚青葉是生是七里塘鎮人,自然一輩子死也死在七里塘鎮,你說我會去哪裡,你說我會隨隨便便地便跟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麼?再說,我這一輩跟誰我自家會做主!”
甘仔默不做聲,只小心翼翼地陪她嘆氣。
青葉交代他道,“今兒我心裡亂的很,去關門打烊,晚市的生意不做了。”想了想,又道,“明兒也不開門了,咱們歇業兩日罷。”
甘仔才要去關店門,卻見懷玉帶了夏西南從外頭優哉遊哉地踱了來。甘仔慌張喊:“青葉姐;青葉姐——”
青葉出來,見著懷玉,便先愣了一愣,不曉得他為何還有臉過來,鎮上也還有其他幾家飯館,論起來,飯菜也不見得比自家差,地方都比自己寬敞,價錢也比自家公道得多。只是他既來了,卻不好趕他走,再者,憑自己與甘仔二人,只怕也沒那個本事。
懷玉面上不興波瀾,負了雙手入內,眼睛不過往她臉上掃了一眼,忽然開口問道:“怎麼又哭了?”青葉頗為心虛地剜他一眼,扭頭甩手進後廚去了。
懷玉也無需人帶路招呼,自顧自地挑了張桌子落了座,又自顧自地呼喝道:“上酒,上菜!”
夏西南則烏眼雞似的狠命斜著眼珠子瞪甘仔,甘仔想著等一時說不定又能敲他一筆銀子,便大度地不與他計較。
不一時,酒菜流水般地搬上來。懷玉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小口,隨即放下酒杯,招來甘仔,蹙眉道:“叫你掌櫃的出來!”
青葉被甘仔叫出來,心中不明所以,以為懷玉又要找自己的茬,心裡嫌棄得很,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客官有什麼吩咐?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懷玉指著桌上的酒杯,惱怒道:“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後不再往我的酒裡摻水了麼!”
青葉因適才交代過甘仔,因此不信他的話,只哼了一聲。懷玉不說話,只取過自己的酒杯遞給她。青葉遲遲疑疑地接過來,眼角卻瞥見甘仔往櫃檯裡縮,心下這才明瞭,隨即放下酒杯,三兩步衝過去,擰著甘仔的耳朵將他從櫃檯後拖到後廚,又順手抄起一把雞毛撣子。
不一時,懷玉便聽到後廚內噼裡啪啦一通亂響,像是雞毛撣子打在身上的聲音,隨即便是青葉極力壓低了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