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聽得心生惻然,便也垂首默默隨著她一起祈求:“上天保佑,求你讓他失手射中我罷!”
懷玉持弓瞄準一隊美人兒,從右至左,似是猶豫不知該選哪個,因為眾美人兒從背影上看,都是一般的纖細,同樣的美好。司射一聲令下,懷玉鬆手,放箭。箭矢“嗖”地一聲飛去,不偏不倚,射中的便是從左起第三個美人兒頭上的酒壺。酒壺碎裂,箭矢穿透酒壺,仍舊向前飛去,直直釘入一株花樹上,箭尾猶自晃動不休。
那美人緩緩回身,依舊是一臉的倔強,只是不知何竟然哭了,兩行眼淚把臉上的脂米分沖刷出兩道紅白印子,其狀可憐可笑。
拍馬屁的那些人等見三殿下無視二殿下的交代,馬屁便也無法再繼續下去,紛紛垂首噤了聲,無一人敢喝彩。
懷成不言不笑,只歪著頭把玩手中酒杯。只是人人都瞧得出,二殿下懷成他攥住酒杯的指節已發青發白。自然,也無人敢在此時與懷玉一較高下,將這投壺之戲繼續下去。
二殿下懷成暗自發怒不提,美人兒們卻都鬆了一口氣,面上則是鬼門關內轉了一圈又得以歸來的喜與悲。青葉無聲哭泣,兩行眼淚流的甚猛甚急。
懷玉向她招了招手,口中斥道:“愣著作甚!傻婆娘,還不快過來伺候?”
懷成將手中酒杯重重一放,面上帶笑,口中說道:“三弟,你這樣做……到底是何用意?我已說過,旁人皆可,唯獨她不成。”
懷玉大步走回案几旁坐下,對懷成拱手,輕聲一笑:“我也忘記跟二哥說了,二哥無論看中誰都不打緊,只是她……卻不大好,因為她早前已經被我給睡了。總之望二哥見諒。”
青葉早已拎著裙裾邁著小碎步跑到他身畔跪坐下來,懷玉對她側目而視,手指點著她的腦門訓斥道:“你個糊塗婆娘,既然同我睡了覺,怎好再揹著我勾搭旁人可是找打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青葉垂首,小聲為自己辯解道:“怎地?只許你花心,不許我賭氣?誰叫你睡夢裡喊旁人的名字來著,你說,紅霞她是誰?綠雲又是誰?”
懷玉又恨恨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倒沒再說什麼。懷成長長地“哦”了一聲,臉色稍霽,看看懷玉,再瞅瞅青葉,忽然一拍案几,狂笑道:“你怎麼不早說!叫我差些兒鬧出笑話來了。哈哈哈!”
眾賓客提到喉嚨口的心這才得以放下,紛紛附和大笑,少不得要讚歎一聲“三殿下真乃風流人物也”,再感慨一句“女子生性小心眼兒,最愛拈酸吃醋使小性子”。
眾人笑聲中,懷玉忽地面色一沉,將手中的彎弓往人群中重重一擲,惡狠狠地喝問:“這投壺之戲,是誰想出來的!”
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看他面色陰狠,一時受不住他的忽冷忽熱,嚇得紛紛捧住自家亂顫的小心肝兒。
☆、第18章 褚青葉(十六)
那清客身子抖如篩糠,抬眼去瞧懷成,一臉的恐懼乞憐之色。
懷成本已恢復了平常的笑模樣兒,此時歪頭笑問:“三弟你又是何意?”
懷玉冷哼道:“二哥雖然愛玩了些,但心底良善,內心中正溫和,是個最和氣不過的人,因此我想,想出這種荒唐玩樂之事的,肯定另有其人。”一語終了,面帶冷笑看向眾人,“如今海盜倭寇作亂,邊境不穩,我聽聞陛下夜不能寐,食不安寢,爾等非但不能為國為君排憂解難,反倒引誘皇子行此荒唐玩樂之事,若是傳到陛下那裡,你們又將我二哥的名聲置於何地?”
眾人惶惶然地將目光轉向那清客,希望他自家能早點上前去領罪。那清客向來深得懷成寵信,每日裡必定要他在身邊伺候,離開一時半會兒,懷成就要問他:“去哪裡了,叫我好等!”因此他深信懷成必會為自己開脫,便磨磨蹭蹭地並不上前。
懷成自斟了一杯酒飲下,不聲不響,看情形,的確是有庇護自己之意。
青葉跪坐於懷玉身側,見眾人面色各異,紛紛不語,場面一時僵住,遂抬手,指向那個清客,輕聲卻又清晰地說道:“是他。”
懷玉回首看她,輕輕一笑。懷成又捏住手中的酒杯,眯了雙眼,顴骨上的肌肉微微跳動。
那清客大駭,不顧手腳發軟,三兩步膝行到懷玉面前,說道:“三殿下有所不知,頭頂酒壺雖然看著險,但今日的賓客都是懂習射的,想來不至於失手射偏,是以臣才敢向二殿下獻言,且那些女子也都是慣了的……求三殿下饒過臣這一回!”又轉頭去看懷成,“二殿下——”
懷玉哈哈一笑道:“要是依我的性子,你今日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