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的跡象,便趁熱打鐵道:“若是姑娘誠心想買,我再給你便宜些也不是不成……咱們到時只需立張草契,各自簽字畫押,不去報與官府知道,連契稅都能省下來……姑娘若是想好了,儘快與我答覆。”
花家兩父子走後,青葉像是夢遊似的在院子裡遊蕩了起來,越看這宅子越是中意,心裡邊便將這宅子當成自己家一樣愛護了起來,看見花園內的一株花草倒下,慌忙將這花草扶好;見一株老杏樹上的枝條伸到牆外去了,忙吭哧吭哧地搬了塊石頭踩上去,將那出牆的杏枝給扯了回來;便是走路的腳步也放得極輕極柔,生怕踩死了自家的螞蟻。
☆、第66章 侯小葉子(三)
懷玉浪了一整日,至晚才回來,臉上還帶著花樓裡的美女嬌娃們留下的幌子。進了門,卻不見青葉,叫來人問,跟著青葉的侍衛便道:“花家父子找侯姑娘說了會話,後來侯姑娘便在這宅子內轉了一整日。她不出門,叫咱們自便……眼下她大約是在正房後頭的小花園裡,不曉得在做什麼。”這人對東昇及東風的遭遇一清二楚,因想著侯姑娘她不至於會翻牆,於是這一整日便如臨大敵般守在大門口,真正是一步也不敢挪窩。
懷玉一臉的幌子無人來看,因此覺得十分的惆悵,便揹著手,慢慢走到正房後頭的小花園去找青葉。還未到花園門口,便聽有人唧唧噥噥說話的聲音,聽聲音,是青葉無疑。天色已晚,有星無月,她人隱在一株樹後,因此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懷玉躡手躡腳往前再走了兩步,躲到一株樹後,凝神一聽,青葉嘴裡正在說著的乃是火熱情話,聽得她嬌滴滴又意亂情迷道:“……子樹君,你冷不冷?如今已到了九月裡啦,晚間涼的很,你要留意著,可千萬彆著了涼;花家人對你是不是不好?你怎麼這樣瘦?抱著有點硌人呢,你要多吃點飯,多喝點水,你長胖一點,長壯一點,我才喜歡……
“……子樹君,悄悄跟你說呀,我心裡好生喜歡你呢……哎呀,我怎麼才見了你兩面就這樣喜歡你的啦!這難道就是人家說的一見鍾情?話說回來,我未能留在杭州城,也未能留在小諸莊,大約是天意呢,是老天爺要我到這裡與你相遇呢!你喜不喜歡我?你愛我不愛……什麼?你也喜歡我?真的麼!哎呀,人家臉都紅了……你既然也喜歡我,那我便唱支歌兒給你聽,如何?你想不想聽?”
又聽得她清了清嗓子,怪不好意思地嬌笑兩聲:“真的想聽啊?我唱得不好,你可不許笑話我。”
懷玉無聲冷笑許久,滿口的牙齒幾乎咬碎,手慢慢伸到腰間去,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從藏身的樹後轉出來,向她說話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潛了過去。
青葉清好嗓子,輕輕唱了起來:“底叫大人家,硃紅板壁大人家。底叫小人家,蘆扉夾夾小人家——哎呀,這個我還是小時候跟孃親學的,許久未唱,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換一個啊!”想了一想,又重新唱道,“我妮我妮勿要哭,還你三朝有人來;底人?張姑娘,李嫂嫂,河沿底走三橋……”
江南女子的口音,拉了長長的聲調,聲調軟糯且甜,既有孩童的純真,也有妙齡女子的嫵媚,真正是又嬌又嗲。懷玉聽得又是甜蜜又是頭疼。甜蜜的是他來的正巧,恰好聽見他的小葉子唱曲兒,而且還唱的這樣好聽;頭疼的是這小曲兒不是唱給他聽的,而是唱與她新情郎聽的;又因為他實在生氣,一刻也不能忍,今日便要將她那才見了兩次面的新情郎給砍了,如此又會害得她丟魂兒,不知這回要多久才能哄轉過來。
懷玉手持軟劍,一身殺氣地潛到青葉身後,見她整個人正緊緊地掛在她的新情郎身上,嘴裡還在意亂情迷地唱。她的新情郎身形倒也挺拔,眼下正筆直地站著,任由她摟著抱著,一動也不動。
懷玉殺氣騰騰地舉劍往那人身上砍去,半途中驀地驚覺那人頭上怎麼還撐著一把極大的傘,一陣風吹過,那傘蓋嘩啦作響。懷玉不禁心中詫異,將已越過青葉頭頂的劍生生收住,再上前一步,仔細覷了一覷,這一覷,不由得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青葉她摟抱著的,乃是一株矮胖柿子樹。
青葉兩支歌兒唱完,又跟柿子樹說道:“柿子樹君,我唱的好聽不好聽?其實我還會唱幾支倭語的歌兒,但我怕你聽不懂……我對你這樣好,你明年多結些柿子給我吃,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正情熱似火地同柿子樹說著情話,忽聽得身後有人咳嗽一聲,嚇得一哆嗦,慌忙住了口,鬆開那株豔福不淺的柿子樹,轉身一看,卻是懷玉站在身後,他面上的神情活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手中還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