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殿下,叫人去書房請來即可。世子就在裡頭,陛下請移駕——”
皇帝抬手,劉賢住口。那個掌事的轉身要退走,皇帝忽然道:“你在前頭帶路,朕隨你去書房。”
掌事的汗出如漿,不敢再多話,彎腰垂首走在前頭,將皇帝一行人引至懷成的書房。距書房老遠時,便聽到裡頭有男女狎笑聲,不消說,必是懷成的老毛病又犯了。
皇帝青著臉,疾步上前,守在書房門口的兩個米分面俊俏的小書童不認得皇帝,才要上前阻攔,已被皇帝身後跟著的親衛給拿劍趕到一旁去了。
皇帝入內。書房內佈置得奢華之至,倒也有幾本書,只是在這書房之內,這幾本聖賢書卻成了點綴之物。外間無有人影,狎笑聲是從裡間的內室傳出來的。皇帝也不叫人,自己一把掀起門上錦簾,先是被撲鼻而來的洋洋的濃郁香氣一燻,一時頭暈眼花,再被眼前的景象一激,險些兒昏倒在地。
懷成正在內室下棋。棋是象棋,鋪就紅絲毯的地面以作棋盤,棋子則由一群妖豔的異域女子充當。這些女子分作兩隊,身無寸縷,僅背後以毛筆提了書卒、帥、相等字,用以標明各人身份。
懷成手執酒盞,也幾近全…裸,正盤坐在兩隊女子之間指揮兩隊人體棋子博弈。這些女子你推我搡,嘻嘻哈哈,被吃的棋子們偎在懷成腳邊,懷成一手持酒盞,一手在她們身上拍打以示懲罰。滿室的淫靡,滿室的荒誕頹廢。容長一等人也跟上前來,見狀都紛紛以袖掩臉,不敢直視。
皇帝怒到極處,只覺得胸膺鬱積,本欲喝罵懷成,誰料才一張口,便吐了一口鮮血出來。懷成喝得醉眼朦朧,直到聽到女子尖叫聲,方才察覺到皇帝不知何時竟已站在自己的面前了。當下一個激靈,扔下酒盞,就地一滾,伏在皇帝腳下連連叩首。
皇帝抬腳,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再伸手從一名親衛手中奪過長劍,照準他便直直刺了下去,懷成不敢躲開,只得咬牙閉目生受了。被一劍刺中臂膀,皮肉綻開老長一條,登時血珠四濺,有膽小的女子當場便嚇昏倒地,而皇帝胸前的衣衫已被點點滴滴的鮮血洇溼成一片,有他的,也有懷成的。
皇帝將長劍扔下,顫顫巍巍地點著伏地不起的懷成怒喝道:“孽子!孽子!朕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孽…畜出來!你大哥、太子他,他便是在地下也饒不了你!侯家列祖列宗也饒不了你!”又對天長哭,“皇后!皇后!你為何要帶走大郎,為何不將這孽子收走!為何死的不是他!朕情願拿他去換大郎,皇后,你還吾的大郎——”
慌亂中,有人去內院報信與王妃,說殿下被皇帝殺傷,眼下只有半條命在,皇帝卻不叫人為殿下去治傷,還要將殿下關到宗正寺去。王妃嚇得花容失色,當即將阿章扶起來,也顧不及為他穿衣裳,哭哭啼啼地與他說:“你阿翁素來喜歡你,你快些兒去為你父親求情,若是去得晚了,只怕你父親就要沒命了。”
阿章才喝下一碗藥,正躺著捂汗,聽聞父親處事,也是害怕驚懼,下了床後,只覺得腿軟腳軟,便是連走動的力氣也沒有,文濤只得叫人揹著他,一路向書房跑去。待她母子趕到懷成的書房時,恰好看到皇帝的兩名親衛正跟在懷成身後押著他往外走,他身上胡亂披著一領衣衫,一路走,手臂一路往下滴著血。
王妃與阿章兩個雙雙跪倒求情,皇帝正自痛哭流涕,見狀頓足,連連責怪王妃糊塗,使得病中的阿章也跟著憂心驚懼;又見他小小的人兒跪在地上,額頭上包紮著一圈布條,因為發燒,臉蛋紅撲撲的,嘴唇卻毫無血色,目光也不似往日有神,看著叫人心如刀割。
“阿章啊阿章!”皇帝更哭,捨不得叫阿章久跪,遂伸手去拉他起來,口中道,“你阿翁只怕活不到看你長大,再也無法考你功課,再也無法護你——!”誰料才彎下腰,眼前一花,一個不穩,毫無預兆地瘁然倒地。昏迷過去之前,聽到一眾人哭喊驚叫,覺得甚是厭煩,又覺著阿章的手心滾滾燙,想來燒得不輕。
皇帝再次醒來時,已身在寢殿之內了。塌前太醫院的人立了一圈,守在榻前的,除了容長一及劉賢等人外,衝元散人也在。太醫院的人見皇帝醒來,慌忙躬身上前,將所開的方子呈上來與皇帝過目,欲要再細說一番,皇帝擺擺手,只低聲問劉賢:“朕昏倒一事,未有傳揚出去罷?”
劉賢上前躬身答:“陛下放心。除卻老奴等幾個人外,無有旁人知曉,老奴幾個曉得箇中利害。”又道,“陛下不過是氣急攻心罷了,並無大礙,且放寬心。”
皇帝頷首,又問:“章哥兒呢?”
劉賢道:“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