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古話,叫做冤有頭債有主;還有一句話,叫做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殿下今日殺害我使臣十餘人,不怕後患無窮?不怕兩國為此交戰,葬送許多無辜之人的性命?正主兒還好好地在他的府裡頭快活,殿下何不去找他算賬?”
懷玉點點頭,道:“你說話倒也痛快,可惜叫這萬兩金銀給矇蔽了雙眼,否則,你便該先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你做下這等事,還指望能全身而退?”言罷,不再多話,緩緩抬手揮刀,八木大雅本欲老老實實地閉目受死,奈何刀子還沒落下來,終是害怕,便往一旁避了一壁,沒避開,腦袋連同著半邊肩膀被削掉,斷口處登時數條血線噴濺而出。
懷玉退到一旁,看八木大雅腔子裡的鮮血流盡,這才環視屋內,見尚有幾名倭人靠在一處,縮成一團,此時業已殺紅了眼,便又提刀上前,給那幾名膽小倭人的項上也都來了一刀。這幾人的腦袋滾落一地,即刻間也都是命喪黃泉,橫死他鄉。
這屋子內的活人,除了懷玉一幫子人以外,僅餘下奧寺一人了。面前是橫七豎八的無頭屍首,地上蜿蜒的血河將他的布鞋底也都浸溼,只覺得兩隻腳底冰冷粘膩,卻又無處可逃;而身旁的幾具新鮮屍首的腔子還在往外滋滋冒血。這情形,便是修羅火海,便是阿鼻地獄了。
明明曉得哭也無用求也無用,卻還是匍匐在地,哀哀哭求道:“殿下!殿下!小的再不敢作亂了!求殿下!小的知曉二殿下許多不欲為人知曉的秘事,小的願意——”
懷玉居高臨下,兩隻眸子從假面裡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不待他說完,便冷冰冰地截斷他:“結月潤人呢?”
奧寺哭道:“結月潤早在半年前就傷重不治了!他上一回受了重傷,失血過多,被救上岸後未活過半日便死了,救下他的倭人嫌麻煩,將他丟到海里餵魚去了!”
懷玉冷笑:“如此說來,八木大雅去青柳衚衕與她說的那一番結月潤代為問好的話,純粹是為了叫她提心吊膽、心生驚懼麼?”
奧寺渾身顫慄,道:“八木大雅說什麼話,怕都是二殿下教的,小的並不知情。”想要多挨延一刻,不待人問,便將自己這些日子的所經之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道起來,“小的在餘姚一帶活不下去,於去年底輾轉進了京。因二殿下的手下頗有小的的幾個熟人,小的原本想碰碰運氣,厚著臉皮向這些熟人借些銀錢,誰料被二殿下知曉小的進京一事,便將小的叫去問話,聽聞小的在餘姚後的經歷後,將小的又留了下來。
“及至倭國使團進了京,他便叫小的去與這使團牽線搭橋,許以重金,教這些使臣在陛下面前對三殿下發難……殿下,小的固然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將藤原小姐的來歷都說與了二殿下聽,並且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但一切的根源都在二殿下身上啊,若不是二殿下,小的連個小小的浪花也掀不起來啊!殿下!”
話音未落,有人提刀上前要砍他頭顱,懷玉伸手攔住,笑道:“我今日便是為了手刃結月潤而來,結月潤既已死了,這廝也是一樣。”將刀尖對準奧寺的心口處,沉緩有力地紮了進去,微微眯起眼睛,慢慢感受刀子刺破皮肉,穿透幾根胸骨,直至扎進柔軟心肝的觸感,再睜開眼睛時,奧寺身子微微抽搐,口中流出許多血沫來。帶兵打仗多年,殺過的人不知凡幾,而在殺戮時能如此快意的,迄今為止僅他一人而已。拔出刀子,再一揮手,將他的頭顱一刀斬下,拿刀扎進去,挑起來,遠遠地扔到院子裡頭去了。
至此,倭奴國的使臣及奧寺共計二十三人全被砍殺一光。死法相同,俱是頭顱落地,屍首分家,唯奧寺一人心口處多了一個洞。
懷玉將刀在腳下的奧寺屍首上略一擦拭,重又放回刀鞘內,率人離了屋子。來時怕驚動人,因此跳的牆,回去時便由院門出去,才拉開院門,便見幾個閒人正在打著燈籠,縮著脖子往這院子裡窺視,看身上裝束,像是鴻臚寺的官員。
原來是剛才與倭人打鬥時,兵刃利器之聲驚動了鴻臚寺內的一個起夜之人,這人再去叫醒同伴,同伴又去找當值的官員。當值的官員先是攀上牆頭往外張望,遙遙地聽見有男子哭喊求饒之聲,卻看不清宅子裡頭的情形,遂與幾個驚醒的閒人轉到這宅院門口來檢視,正商議著要不要敲門,卻見院門忽地拉開,一行假面人魚貫而出。經由身旁時,嗅得到這些人身上的血腥氣,就著天上的幾點微弱星光,又瞥到院中竟然丟了一地的猙獰頭顱。這幾個閒人裡頭有兩個翻了翻白眼,軟軟地往地上一攤,當即人事不省。
懷玉手下人提刀又要去殺這三人,懷玉縱身上馬,擺手道:“罷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