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樂事,他的面上自然也是帶了笑的。迎親隊伍的最前頭是鑼鼓喧天的開道隊伍,中間乃是他及他新娘子的花轎,隊伍見首不見尾,看陣仗,紅妝只怕不止十里。
果然熱鬧,果然好看,果然令人大開眼界。人群歡聲雷動,呼啦啦往前擠,敲鑼打鼓的開道隊伍便被擠得亂了隊形,三皇子轉頭與身旁的隨從說了幾句話,那兩個隨從急忙勒馬,回身過去護在他身後新娘子所乘坐的大紅花轎兩旁。看熱鬧的人紛紛豔羨讚歎,說三皇子不僅是個有本事的,還是個知冷知熱的,對新王妃這般愛護,將來必是恩愛夫妻云云。
老闆娘與原本牽著青葉的手,見隊伍一過來,立時拼了命的往前擠,青葉跟不上,一不小心又被身後的人踩掉鞋子,她便慌里慌張地蹲下去摸鞋子,好不容易摸到,腳趾頭卻被人家踩到幾下,鑽心的痛。
她便也不往前擠了,手裡拎著滿是泥濘的棉鞋,光著一隻腳立於喧鬧的人群中發怔,因腳趾頭太過痛疼,咧了幾回嘴,還是沒能忍住,終於哭了出來。灌了一嘴的冷風。
經過她身旁的人無不好笑又奇怪地看著她,看著她竟然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毫無顧忌地咧嘴嚎哭,任由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不過是被踩掉了一隻鞋子而已。適才有人被踩傷,人家還拖著傷腿往往前擠咧。
老闆娘本已擠出去老遠,忽然發覺青葉不見了,急忙四處看,見她一臉狼狽地在人群中痛哭失聲,被不斷擁上來的人群給撞得東倒西歪。老闆娘嚇了一大跳,趕緊又費勁巴拉地擠回去,把青葉從人群裡拉到一旁站好,跺腳惋惜道:“哎呀,我差一些兒就擠到三皇子面前去了,這下好了,我連他的臉也看不清了!你說說,我看不到他我還來做什麼!你鞋子掉了再穿上不就是了?哭做什麼?我的傻姑娘呀,真是沒出息,你快快回去罷!回去的路認得麼?”
青葉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往腳上套棉鞋。老闆娘在身後叫:“等我看好了回去說給你聽!”
青葉大聲應了一個好,轉身慢慢往回走。回去是逆風,風大,吹得頭髮都亂了。她低下頭,側著身子往前走,待回到翰林街上時,已然凍得臉蛋發青,上下牙齒捉著對兒打架。經過醬菜鋪子,見鋪子門半開著,不由得猶豫了一瞬,因為冷得實在受不了,還是轉了個彎,拐進了鋪子。
宋家阿婆正帶著兩個孫女兒在鋪子裡生著火盆烤火,見青葉形容狼狽地閃進來,俱是吃了一驚,忙叫她坐下,給她倒了碗熱水叫她喝下,又找了件老棉襖給她裹在身上,問她是怎麼了,她捧著茶碗笑說:“去看三皇子迎親了。阿婆怎麼不去看?”
宋阿婆笑問:“你怎麼把眼睛都看得腫了?可是叫風吹得流眼淚了?”又道,“我倒想去看的,只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哪裡還能跑得動?顏良也無法去,得在家裡照看鋪子,大妹小妹沒人帶去看,氣得哭了好兩回。”
顏良便是宋掌櫃的大名了。他多多少少覺察出青葉的冷淡,是以不敢再往青葉面前湊,此時便在一旁豎著耳朵聽他老孃與青葉說話。
他老孃又說:“唉,說起娶親,我不由得心焦,忍不住又要囉嗦兩句:我家顏良要人才有人才,要手藝有手藝,也是有良心的人,不過是年紀大了些,三十來歲的人罷了……可惜他心裡想不通,就是不願意續娶……將來我哪一日眼睛一閉,留下他父女三人,叫我在地下怎麼放心?唉!”
青葉捧著茶杯,點了點頭,嘆一口氣,說道:“我過年虛歲也要二十了……若是我娘還在,看我總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出去,只怕也要心焦的。”
躲在角落裡假裝幹活的宋掌櫃的便“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腿有些顫,見身後有個醬菜罈子,慌忙往上一坐。他老孃趕緊把大妹小妹打發走,其後伸手把青葉的兩隻小手從老棉襖拽出來,緊緊地抓住:“姑娘,我若說錯了話,你千萬莫怪,你看我家顏良如何?”
青葉扭頭看了看面色漲紅、坐在醬菜攤子上打著擺子的宋掌櫃,點點頭,說:“顏良大哥是好人,對大妹小妹也好,對你老人家也好。”她這話發自肺腑,真心實意。
宋阿婆擦了一把眼角:“誰說不是呢?姑娘你……我家的顏良……唉,不說了,說了也白說。你雖然父母不在了,但你親戚也必然不肯的……”
又嘆道:“京城人眼界高,好的看不上他,差的他看不上人家,再加上他對大妹娘不能忘情,是以拖到如今也未能成家……如今生意難做,這鋪子的租銀一年比一年高,辛辛苦苦賺的銀子都送給了人家,咱們一家只落了個溫飽罷了。實在不行,等過了年,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