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不願跪人,因此不顧自己灰頭土臉,厚著臉皮往他懷裡軟軟一靠,伸手環住他的腰,腦袋頂著他的胸膛,再慢慢蹭到他頸窩處,嬌滴滴地討饒:“懷玉好表叔,求你老人家饒過人家這一回,人家再也不敢了……”嘴裡發著嗲,心內卻是七上八下,他今日怒得厲害,不知這美人計管用不管用。
果然不管用。懷玉將她扒拉開,撩了下眼皮,慢慢道:“給我跪下。”聲音並不高,卻足以震懾人心,使人心生畏意。
青葉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心中害怕,不情不願地慢慢跪了下去,先是屁股著地,兩條腿撇在屁股兩旁,還是半跪半坐。
懷玉便又喝一聲:“跪好!”
她慌忙跪直了身子,忽見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鞭子,嚇了一大跳,忙喊:“雲娘救命——夏西南救我——”
無人前來相救。她便急急膝行上前兩步,想著向他認個錯,說句軟話,說不定他就會饒過這一次。還未到他跟前,“啪”地一聲銳響,他手中的鞭子便甩了下來,堪堪打在她膝蓋前的地磚上,地磚被打出一條白色的痕跡,揚起一道嗆人的塵霧來。她一哆嗦,不敢再動,挺直了脊背跪好,雙手交疊放於膝蓋上,兩眼汪著淚水,要落不落的,抬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懷玉面沉如水,不去看她的臉,只低著頭把鞭子一圈一圈地繞到手掌上,咬牙慢慢問道:“侯小葉子,你可知錯!?”
她小心不叫眼淚掉下來,好轉給他看,口中老老實實道:“我錯啦。”
“錯在哪裡?”
“錯在出家前沒有知會你老人家一聲……”
懷玉冷笑,手手起鞭落,又是一聲鞭響,這鞭便甩到了她的身後去,鞭尾掃到她的鞋底,嚇得她慌忙往前撲,口中辯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那山上時,看著天上的雲朵,山上的樹,再看看那地上的落葉,身不由己地就想著一了百了,從此再不問紅塵事,這才想著要出家的……不怪我!是那山古怪!”
又嘻嘻笑了兩聲,諂媚道:“好表叔,千萬不要再生氣啦,若是氣壞了,過兩日可怎麼去迎娶新娘子呢?便是我,過兩日還要去街上看錶叔娶親呢?若是被打傷了,不能走動了,叫我怎麼去看熱鬧?這千載難逢的熱鬧豈能錯過?”
懷玉抿起嘴角,目光漸冷,繼而化成千年寒潭,往外滲出絲絲寒意,手慢慢揚起,再重重甩下,這一鞭便結結實實地落到了她的腰上,饒是厚重冬衣穿了好幾層,一鞭下去還是刺痛不已。她尖聲嚷了一嗓子,一手去撓腰,一手去奪懷玉手中的鞭子,鞭子沒奪到,背上又捱了一鞭,比適才那一鞭還要痛。她嗚嗚嗚地痛哭出聲,雙手抱住腦袋,賭氣往地上一歪,也不跪了。懷玉抬腳勾住她的腰扒拉了一下,使她翻了個過趴在地上後,往她背上又狠抽了幾鞭方才停手。
青葉背上腰上火辣辣的一片痛,趴在地上傷心痛哭不已,衣裳穿得太多,行動便受了許多拘束,手撓不到痛處,難過得很。然而痛哭之後,心內反倒爽快了些,本來午飯只吃了幾口泡飯,肚子餓得不行,想起來找點東西吃,奈何無人來勸她,給她一個臺階下,她自己不好意思爬起來,只得繼續趴在地上僵著。懷玉在她身旁走來走去,一時叫人過來吩咐事情,一時叫夏西南端茶倒水送書信,竟是連看也不看趴在屋子中間的她一眼。
又嗚咽了許久,快要睡著時,雲娘終於急急趕過來,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苦笑道:“傻孩子,地面上多少涼?肚子貼著地面,若是著涼了怎麼辦?”瞧見她衣裳的後背處被抽成條條縷縷,露出一團團的棉絮,本想責怪她幾句的,見狀便也說不出口了。怕她被傷著,撩起幾層衣裳瞧了一瞧,見她腰與背上條條紅痕交錯,雖不甚厲害,卻因為她肌膚雪白,襯得鞭痕愈紅,心裡也是嚇了一大跳,暗暗怪懷玉太心狠。
青葉揉著眼角低聲埋怨道:“你怎麼早不來?我都快要餓死了。”
雲娘哭笑不得,氣惱道:“你倒好意思說我?你把我一條老命都快給嚇沒了!我的指令碼來傷得不重,後來連滾加爬地下山去報信,這才傷得狠了,腫得跟饅頭似的!現在才從醫館回來!到了家,才把一身泥濘的衣衫換下,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喝一口水,聽聞你被打,趕緊來拉你的!”言罷,拎起褲腿給青葉看,果然腫得發亮,因上頭敷了一層藥,其狀慘不忍睹。青葉本想向她撒個嬌哭訴一番的,便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雲娘見她灰頭土臉的,又擔心留下她與懷玉在一處要吃虧被打,便瘸著腳將她帶到自己的廂房內,叫人燒水來給她洗頭洗臉。因她背上有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