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力探出頭去,看風拂動她的青絲,看她衣袂飄然,看她明眸流轉,看她一臉的決絕,看她這深深的一躬。在他看來,比起回禮,這一躬,更像是某種訣別。
其情其景,於這夜色深沉之中,叫人莫名的心傷與惆悵與慌亂。此刻的天色,此刻的春風,此刻的星辰與彎月,此刻她的清冷幽怨的眼神一同映到了他的眼睛內,終其一生都未能忘卻一分一毫。
把她的身影收入眼底之時,他的心也悄悄地痛了一痛。於是他便曉得了,今後,他再也不會到這茶館中來了。
他想要下樓去,同她說:你這是要去哪裡?你莫要離開,你怎好隨了生人離開?你的那個侯懷玉,他不是還在漠北,不是還沒有回來麼?
可是他終究沒去說,他憑什麼去說?他為何要去說?他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茶盞,眼睜睜地看著她登上那輛宮中來的緇車,漸漸地遠去,在街角處轉了個彎後,就再也看不見了。幾息之間,便是連轔轔車輪聲也聽不見了。
而直到此時,那些守衛竟然還跪在地上,無有一人起身。
茶館到了打烊的時辰,夥計上來收拾茶盞。他正把身子抵在桌子角上一動不動,夥計見他這個舉動甚為奇怪,心下詫異,於是上前來試探著喚他:“客人?客人?”
他慢慢從桌面上直起了身子,竟是一臉的淚水。
夥計慌問:“客人這是怎麼了?這是在做什麼?”
他指指心口,帶著些靦腆笑道:“這裡發痛。我從前腹痛,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