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餞返了回。
見顧詞初已不在了,青蓮將手中的小磁碟輕輕擺放在床頭櫃上,朝王德度了一個眼神。
然後,就對著帝王無聲地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王德有些懵,不懂她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可兩人曾經一同在龍吟宮伺候帝王多時,也算是老搭檔。
見她退出去了,便也跟她一樣,朝帝王一鞠,也無聲地退了出去。
於是,屋內便只剩下了兩人。
帝王將瓷碗往鬱墨夜面前一遞。
“蜜餞已取來,該喝了吧?”
鬱墨夜還在樊籬的那句“四王爺真的病了啊?”沒緩過氣。
樊籬這樣想,這個男人肯定也會這樣想。
畢竟曾經她有裝撞邪的歷史。
“皇上是不是也覺得我在裝病?”
她抬眸,看向帝王,一瞬不瞬。
她用的是皇上,而不是皇兄。
帝王看向她紅紅的眼底,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斂了斂。
在那片紅色裡,似乎有高燒留下的赤色,還似乎有……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垂眸再次將藥碗朝她手邊遞近了一分:“藥涼了。”
鬱墨夜依舊沒有接。
不喝。
如果喝了藥馬上就好了,豈不是更覺得她是在裝?
而且,她不要去江南。
不要!
見她未動,帝王眉心微蹙,終於失了最後一絲耐心。
他突然鬆了她的手臂,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指用力,逼迫著她張嘴,另一手將那一碗湯藥直接給她灌了下去。
不意他會如此,鬱墨夜完全驟不及防,又加上身體虛弱,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濃濃的腥苦入喉,她覺得屈辱。
這一刻,這樣的姿勢,他的強勢和粗暴,讓她想起了夜宴那夜,他灌酒給她亦是如此。
只不過,那夜是一杯,此時,是一碗。
一碗就被他這樣強行灌入,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她被嗆得趴伏在床沿邊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著咳著,眼裡的溫熱就咳了出來。
或許是隱忍了太久,憋了太久,或許人病了就變得非常脆弱。
那溫熱一出,就像是山洪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止住,卻怎麼也止不住。
不想讓帝王看到,她只得繼續俯身在那裡繼續咳著,大聲地咳著。
邊咳,她邊強行將眼淚往回逼。
可是,根本無濟於事。
似乎連日來所有的擔驚受怕、所有的委曲求全、所有的絕望無助,都在這一刻湧了出來。
屋裡一片靜謐,除了她一聲一聲的咳嗽聲。
好一會兒,背上一重,是男人的大掌輕拍上了她的背,一下一下在幫她順著氣。
眼淚卻越發洶湧了。
她強行緊繃著身體,不讓他看到她的抽泣。
她哭得寂靜無聲,也只讓他聽到她的咳嗽。
忽然,一隻手伸到她的面前。
骨節分明、五指淨長的大手。
攤開的掌心上一枚果脯靜陳。
她怔了怔,聽到他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江南不去了便是。”………題外話………更新畢~~
☆、第七十七章 朕似乎將人逼得太狠了些【第一更】
門外的不遠處,王德跟青蓮曬著太陽聊著天。
“你還是那樣心細,凡事考慮得周到,無論伺候哪個主子,都那麼忠心為主。的確,我們都出來了,留他們兩個,皇上有的是辦法讓四王爺將藥給喝了,就算王爺耍些性子,就他們二人,皇上也不會太難堪。”
王德看著青蓮,難掩眼中欣賞讚許。
青蓮只是笑笑,沒有做聲渤。
“對了,在這裡還習慣嗎?”王德問。
以前龍吟宮有他們兩個,互相幫襯,他也輕鬆許多。
現在雖然也有其他太監宮女不少人,卻再也找不到一個跟她這樣默契的。
青蓮依舊是淺淺笑著。
“反正在宮裡在王府,都是伺候主子,沒有什麼不習慣的。王爺人也挺好,青蓮知足,倒是公公你,畢竟伺候的是大齊最尊貴的人,定是比青蓮要辛苦許多。”
王德低低嘆:“也還好。”
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有沒有覺得皇上近來似乎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