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面色極淡、眸色卻很深的帝王,又看了看眉心微攏、一臉冷峻的大當家的,怯怯開口。
“我……我見瓷碗燙手,就去院子裡收了一片晾曬的布巾,準備拿回來包一下碗,等我回去廚房,卻發現藥碗不見了,我問廚房其他的人,她們說,好像看到伺候老夫人的二妞過來端走了,我就去老夫人那裡找,老夫人說被坤叔端到堂屋來了,所以,我就……”
果然是端錯了。
眾人紛紛瞭然。
然而,他們關心的不是這個。
他們關心的是,這個藥是給誰煎的?
鐵丫那麼小,難道……
幾個天明寨的人大驚。
坤叔做為長輩更是嚇住,當即就問鐵丫:“鐵丫,是誰幹的?”
“什麼?”鐵丫聽不懂他的話,一臉茫然。
“不要怕,說出來,我們,還有大當家的都會為你做主。”
鐵丫就更不明白了。
正欲開口詢問,蕭震已先出了聲:“好了,這些都是天明寨的家事,等會兒再說,不能耽誤了皇上啟程的時間。”
說完,轉身,作勢就要請帝王,坤叔卻不依了:“鐵丫還小,什麼都不懂,肯定是被人欺負的,也不是光天明寨的男人有嫌疑,是所有在寨中的男人都有嫌疑,相信皇上也定然是想將事情鬧得清楚明白了再走。”
一席話合情合理。
意思也很明顯,欺負鐵丫的人,或許就是朝廷這一撥人中的誰,若就這樣放走了,鐵丫豈不是白白受了欺負?
都說到這個份上,帝王自是也不能走了。
手心傳來刺痛,鬱墨夜知道,那是指甲陷入到了掌心的肉裡。
她只能這樣讓自己鎮定,不然,她真的有些站不住。
一碗避子藥,竟惹出這麼大麻煩。
這是她
tang做夢也沒想到的事。
她有種感覺。
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她女兒身的身份必定會揭穿。
怎麼辦?
這廂,鐵丫完全一頭霧水。
什麼她還小,她被人欺負了?什麼所有男人都有嫌疑?
她怎麼完全完全聽不懂呢?
見大當家的似是想送帝王走,坤叔又不讓帝王走,帝王這邊看不出任何喜怒。
反正,三方很奇怪。
反正,氣氛很僵滯。
想了想,她怯怯問道:“請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藥是我給四王爺煎的風寒藥……”
啊!
全場震驚。
蕭震皺眉,帝王微微斂眸,顧詞初臉色一變。
鬱墨夜絕望閉眼。
坤叔難以置信地問向鐵丫:“你確定?”
鐵丫點點頭。
反正大當家的是這樣跟她說的。
給了一包藥給她,讓她去煎一下,說是風寒藥,讓她煎好了送去給四王爺。
難道不是?
鬱墨夜只覺得耳邊嗡鳴、腦中空白,四周的空氣也瞬間變得稀薄,強烈的窒息感就像是大山一般朝她碾壓過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住的?
她甚至不知道他們接下來都說了些什麼?
她只知道,坤叔很肯定地告訴大家,這不是風寒藥,是避子藥。
她慌懼,她無措。
她抬眸茫然四顧,她尋找,她看向帝王。
對方卻一直沒看她。
蕭震的聲音響了起來:“鐵丫,將藥給四王爺,風寒藥也好,避子藥也罷,終究是四王爺的家事,我們這些旁人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話落,朝鐵丫揚揚手,又朝坤叔度了一個眼色。
坤叔忽然明白過來為何蕭震一直想要阻止談這碗藥了。
想來,定然這碗藥是四王爺想要煎給四王妃的,卻不想讓四王妃知道,便說是風寒藥。
如今,卻是被他給捅了出來。
他真真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有些歉意地看向鬱墨夜,只見她臉色發白,眸光有些渙散,連鐵丫將藥碗遞給她好半天,鐵丫說了兩遍,她才緩緩伸手,將藥碗接過。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呢?”女子清潤如珠、卻又帶著幾分落寞蕭瑟的聲音響在身側。
鬱墨夜緊緊捧住了手裡的瓷碗,緊緊的,很用力很用力地捧住,就好像那瓷碗能給她依靠,能賦予她力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