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直在耐心地聆聽。
“後來,我聽說,在蘭鶩做任何生意都必須先去瀟湘閣登記,瀟湘閣會幫處理一切事宜,包括拿到官府的批文。我就去了,因為覺得弟弟還小,我一個女人勢單力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立足真的好難好難,所以登記的時候,我腦子一熱,就說自己是有丈夫的。”
“結果,好,因為我戶籍沒有帶在身上,瀟湘閣的人要我,弟弟,還有丈夫三人當面按手印才行。我……我……我哪裡去找一個現成的丈夫啊?所以,所以,能不能麻煩公子……”
鬱墨夜其實真的有些難為情,但是,沒有辦法。
“能不能麻煩公子暫時充當一下我的丈夫?我可以付公子酬勞。我知道,公子一定非富即貴,根本不在乎錢,但是,我除了能用一些銀兩報答,其他的也一無所有。”
鬱墨夜說得可憐兮兮,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殷殷看著對方。
男人就笑了。
微微笑了,眸光望向遠處,然後再收回來,看向她。
笑若春風。
“所以,人啊,不能撒謊,撒了一個謊,後面就得撒無數個謊來掩蓋第一個謊。”
鬱墨夜低頭,做羞愧狀。
心裡卻道,大哥,道理我也懂,但是,被逼無奈啊,我就不信,你這輩子沒撒過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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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所言極是,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但是,眼前這個……公子能幫我嗎?”
她抬眼,乞求地看著他。
男人一直輕勾著唇角。
“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姑娘求人當自己丈夫的,姑娘就不怕日後嫁不出去?”
嫁?
鬱墨夜彎唇,苦澀一笑。
“這輩子我本就沒打算嫁人。”
男人一怔,微眯了眸子,看了她一會兒之後開口:“也不是不可以幫你這個忙,只是我現在有點事情在忙,要不,你先去瀟湘閣,我等會兒過來。”
男人說完便走,鬱墨夜想阻攔都來不及。
當然,也不好意思阻攔。
求人幫忙,不能強求。
顯然,男人只是搪塞,連她的名字都沒問,更沒問瀟湘閣在哪裡,等會兒怎麼可能會去?
算了,再找。
她又連續找了幾人,不是被當做精神有毛病,就是直接遭拒絕。
最後客棧的掌櫃都出來了,請她出去,說妨礙他們生意了。
鬱墨夜只得怏怏地回瀟湘閣。
樑子等在那裡,見她進門,就迎了過來,“姐夫呢?”
鬱墨夜一肚子委屈和氣,當即回道:“死了。”
說完,眸光一亮。
死了?
對啊,死了!
可以說丈夫死了。
反正剛剛跟瀟湘閣的人說自己的丈夫臥病在床呢,那麼回去一看,死了,也極有可能是不是。
嗯,就這麼辦。
“房屋租賃文書拿到了嗎?”她問樑子。
樑子還在她那句“死了”裡沒回過神來,直到她又問了一遍,他才反應,連忙點頭:“拿到了。”
從袖中將文書取出交給她。
當鬱墨夜跟樑子再次出現在櫃檯前面時,瀟湘閣辦事的那人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兩個,看了看他們身後,問道:“你丈夫呢?”
“他死……”
死字還沒有出口,就驀地聽到一道清潤如風的聲音響起:“來了。”
鬱墨夜一震,愕然回頭,就看到白衣勝雪的男人衣袍輕蕩,翩躚走入。
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鬱墨夜眼簾顫了又顫。
還真來了。
不是搪塞?
男人徑直走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站。
櫃檯裡的辦事員看向面前按照高矮順序一字排開的三人,開始詢問。
先從最矮的問起。
“叫什麼?”
“樑子,高粱的梁,兒子的子。”
“幾歲?”
“十三。”
“性別。”
汗,這個還用問嗎?
“男。”
然後又問鬱墨夜,“你呢?”
“梁女……”
原本準備一口氣將對方要問的問題回答完,誰知,就“梁女”二字出口,對方就“噗”的一聲笑噴了。
鬱墨夜